咏而归——崔熠恍然大悟,盛安郡公名穆咏。
周祈再指给他看,“这‘咏’字左边‘言’下之‘口’被柳枝挡住一画。缺笔,是为了避讳。”
谢庸本在整理那些书册,闻言看一眼周祈,又低头翻阅起来。
崔熠对此就只能叹气了,他自己写字连皇帝的名讳偶尔都会忘记避忌,如何会注意这个?原来只知道阿周狡诈,不知道她还这般心细……
周祈看向卫氏,“若我没猜错,或许娘子曾在盛安郡公府为奴?也或者是随着洛下信阳候府的人来过郡公府?” 这些旧公府、侯府多少代互相联姻,多有些滴啦嗒啦的亲戚关系。
卫氏只是哭,不说什么。
周祈不再问什么,这男女之事啊,若不正当,不能晒在大太阳下,是极容易引出事情来的……
她又走回那洞口边儿,看看谢庸、崔熠:“二位郎君,走着吧?”
衙差们赶忙点燃已经备好的灯烛,周祈接过,当先走了下去,崔熠赶紧跟上,再然后是谢庸,衙差侍从们倒落在了后面。
这洞口修得极精妙,明明只开在墙上不高的那么一小截儿,往下走却不用弯腰,再往里走,就更开阔些,能容得三人并肩而行。
里面也挺讲究,用青砖整砌,隔不多远壁上还有放烛台的地方,只是到处都积了不少的灰尘。
周祈蹲下,查看地上的印迹,有女子绣鞋的踩痕,亦有穿靴男子的脚印,在这积了有小二十年的尘土上……
周祈摇摇头,轻叹一口气。
崔熠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忙问:“怎么的了?”
“突然生出些怀古的幽思来……”
崔熠笑起来:“去个什么地方都要怀个古,你这是要向老谢看齐吗?”
周祈看向同样举着灯查看地上痕迹的谢庸,谢庸亦扭过头来看她。
从这“怀古”二字,谢庸更确定周祈对此案的推测与自己相同,看着莽撞,心里倒是明白……
周祈想的则是,动不动就怀古……谢少卿这么风骚吗?
本来谢少卿在周祈这里已经由远山雪变成了瓦楞霜,这会子又即将变身花朵上的露水,可以积到坛子里,埋在老梅树下,专等或春和日暖,或月明风清,或夜雪静落的时候烹茶喝。
这样的水,有人送给周祈一坛子。她附庸风雅与兄弟们喝了一回,她和段孟都没什么,陈小六和赵参却闹了肚子。两个小子说是水有问题,周祈笑话他们是中午吃羊肉吃太多撑得,到底是如何,至今是干支卫亥支一大悬案。那剩下的半坛,周祈虽嘴硬,到底没喝,都拿来浇了花儿。所谓来于斯,归于斯,也算得其所哉了。
周祈目光从那明灭灯光中的俊逸侧脸上移开,在心里埋汰他,这位,一定是那种吃了肚子疼的。
周祈接着低头探查。突然,她停住脚:“这里!”
闻言谢庸和崔熠都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