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代汽车声响地是潮声。
一浪越过一浪,轻拍着海岸。
月末,月亮一半隐于海底一半挂在夜空,月升时是海洋最为安静的时分。
它安静得像一面镜子,银色月光洒在镜面上,光滑皎洁,让人恍然以为,只要穿上那双滑冰鞋,迎着风展开手——
“哗啦”一声,下一秒就可以抵达世界尽头,轱辘滑过冰面的声响还在耳畔,一只手已经够到月桂树的枝丫。
连嘉澍闭上眼睛。
摇篮里的孩子入睡了。
远远的,远远的,从月桂树树下传来女性温柔的声音。温柔的女声在告诉着,爸爸要唱给孩子的那首儿歌:
雾气刚散,松开单节套 、后绳索,驶向南部海峡。
经过洛基港口、十磅岛、经过我小时候溜冰的尼罗塘。
拉响汽笛,向灯塔守卫的孩子挥手。
海鸟飞过来,黑背鸟、人字鸥、大矮鸭。
太阳出来了。
向北航行速度12节,乘风破浪,水手们忙着呢。
你是总管你知道吗?
你是一船之长。
世界还有比这更美妙的景象吗?
歌声随着扬起的风帆,消失在月夜下,爸爸的歌声被潮声带走,在灯塔守候的孩子难过得埋进妈妈的怀里。
潮汐退去,风起,月桂树树叶沙沙响着。
摇篮里的孩子醒了。
连嘉澍睁开眼睛。
半轮沉入海底的月亮已从海平面跳脱出来,如银色圆盘挂于夜空上,以肉眼可以捕捉的速度往上升。
整个世界变成银白色,投递在地上的树影像银白色世界里的斑驳影像。
距离他最近的是大仙人掌的影子,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你肯定会误以为仙人掌末端的那个小疙瘩是仙人掌球。
可,那并不是仙人掌球,那是小画眉那颗欠揍的头颅。
“出来吧。”低声说着。
被逮到了,没被逮到似乎比逮到更为不正常,要知道,那是心里住着独角兽的嘉澍,带着讪然笑意,林馥蓁从仙人掌背后站了出来。
她在这里站一会了。
两个人背靠在墙上面向地中海,谁也没说话,她在等着他先开口,似乎,他也在等她开口。
气氛有点沉闷。
“林馥蓁。”“连嘉澍。”
两个人又在不约而同间开口。
相视一笑。
“心疼了吧?”她语气酸溜溜的。
“嫉妒了?”他语气像在逗弄自家小猫儿小狗儿。
她锤了一下他肩膀,手刚从他肩膀处滑落就被他拽住,装模作样挣扎了几下后任凭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