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尼是害怕寂寞的孩子。”方绿乔和他说。
连嘉澍抬起头。
方绿乔站在路灯底下,额头处垂落若干碎发,半垂着眼眸,面容柔和。
透过方绿乔的肩线,是空无一人的老城广场。
凝望着老城广场。
连嘉澍说:“方绿乔,陪我散散步吧。”
旧城广场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人走动方绿乔不知道,又是谁打破旧城广场的宁静方绿乔也不知道。
方绿乔更不知道连嘉澍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当那件外套滑落至手上时,手指头动了动,那一动状若一发千钧,睁开眼睛,在淡淡的亮白色中,方绿乔看到广场商贩们忙着开张的身影。
天亮了。
低头看着滑落在膝盖处的外套,那是连嘉澍的外套,外套有在巴黎刚刚流行起来的飞行服元素,穿在连嘉澍身上很帅。
外套质感柔和,外套质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外套是实物。
也就是说,昨晚在这个老城广场所发生的是真的,千真万确。
此时此刻,方绿乔正坐在台阶上头靠着雕像,记忆里,挨着台阶坐的是连嘉澍。
昨晚,她头搁的位置可不像现在这么硬邦邦的,昨晚,她头搁的位置温暖又安全。
凌晨时分,她和连嘉澍散步到广场,坐在广场台阶上,他问她,这个时间点怎么出现在这里。
她答:因小土豆提前一天要飞柏林,放在家里的那件球衣没来得及带,于是她从医院连夜来到小土豆的家。
他问她就不怕危险吗?
她说有汤尼陪着她呢。
其实,她所不敢告诉连嘉澍的是,对于那件球衣她是有私心的。
比如说,在球衣上签名上的人,那件球衣不仅对于小土豆有特殊意义,对她也有。
“这应该是他们说的傻人有傻福。”这句话和着老城夜风轻轻钻进她耳朵里。
连嘉澍的话方绿乔总是得需要费很多力气去分析。
她反问他,那句话的意思是上帝钟爱傻里傻气的人吗?因为钟爱所以会在冥冥之中守护。
他没有应答,而是问她怎么知道他是让小土豆失去一条腿的罪魁祸首。
之前通过漂亮跑车,跑车上座位上的年轻男女,以及小土豆对于那场车祸肇事者的维护,方绿乔隐隐约约知道是谁。
直到推开那扇房间门,看到连嘉澍手上的花束,她才确定他就是那场车祸的肇事者。
她没告诉他这些。
她回他:因为我聪明。
他又问她,那个孩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方绿乔也不知道小土豆是怎么知道的,也许当天他看清楚肇事者的长相;也许是通过亲戚口中知道肇事者的名字;也许通过车辆车牌;也许……
具体是哪样她也无从得知。
每当有好事者问起那场车祸肇事者时,从小土豆的眼神和语气隐隐约约可以窥见那种打从心底里的维护。
于是,有一天她也问起小土豆这个问题。
那个孩子说我听懂一个人的音乐,因为懂,所以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来到我面前,等他来到我面前时,我会原谅他。
方绿乔把当天小土豆说的话告诉了连嘉澍。
老城广场静默成一片。
许久,他问她方绿乔你就不怪我吗?
“我这不是把头发剪短了吗?剪短头发,忘记那些欺负过我的人……”接着,方绿乔没再说下去。
的确,在剪掉头发时她是那样想的,可是……抿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