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闻绮年嗅到了一丝淡淡的酒香,似乎就从巷子深处传来。她心下盘算着,抬起头冲奚咏说道:“往里面走吧。去喝坛酒,歇歇脚。”
又沿着狭窄的巷道走了数百步有余,他们终于看见了一张褪色的麻布旗帜。
那旗帜挂在一户小院门前,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个“酒”字,墨迹已经快看不清了。小院的木门半敞开着,酒香正是从里面传来。木门与外墙周围都攀附着枫藤,大片大片墨绿色的叶子,衬着些黄绿色的小花苞,长得无比繁盛,叶角均向前卷曲着,像是在欢迎着旅客歇脚。
奚咏有些喜欢这样的户门。他抿抿嘴,上前轻轻敲门问道:“请问店家,能进来喝酒吗?”
片刻后,从小院里传来了一位老人的应答:“客人们请进吧!”
两人这才跨进门,走了几步,打量着院中景致。
说来也没什么可赏的,左侧是一眼深井,后面用细竹拦了些鹅养着。一旁又架着个凉棚,下面晾晒着半熟的粮食。再往右看,则是堆累起的一缸缸美酒。
四面的墙上都是爬藤,院子中间杂乱地种着些迎春花和水仙,几块崭新的白布挂在绳上,随风飘荡。院后则是正房和两间小侧屋。
闻绮年吸了一口酒香,粮食独有的香甜立时让她有些醺然,在这无边的香味中,朴素的院子也显得颇具风味起来。
她凝视着酒缸,又想起了自己之前在淌朱楼里醉歪歪的模样,原本平静的心情顿时有些愤愤。
今日喝酒,定要让奚咏见识见识她真正的酒量。
“来喽来喽!”
正想着,只见一名将近七旬的老人擦着双手,高声喊着,从侧屋里小跑出来。
他与寻常农户老头没什么两样,个头不高,头发灰白稀疏,脸上沟壑众多,腰上绑着个兰色花布围裙,在两人面前站定后,喘了喘气,这才平和一笑,颤巍巍地说道:“欢迎贵客,请到屋内就坐。”
奚咏看他犹如风中残烛的模样,连忙回道:“好的,老人家。我们不急,慢慢来即可。”
随着他的脚步,两人缓步进了正对院门的木屋。
这房子并没想象中的狭窄,左右延伸开来,用柏木走廊分为了四个相对的小房间。
屋子中央挂着张仙人醉酒图,下设几个精致小巧的蒲团,摆了两张矮脚案桌,摆着些鲜花瓷瓶。
醉酒图两侧的窗户大开着,室内明亮极了,清风穿屋而过,还可以看到窗外临着的小河流水。窗旁又有只小门紧闭着,想必打开之后下两步台阶就是河岸,能够在那里浣纱洗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