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他定会好好地忍耐住,继续维持那个言行谦逊的名门公子形象。
思罢,片刻后,奚咏淡声说道:“历昔,把那件衣裳拿过来。”
“是。”屏风外的历昔连忙应下,将一身暗兰涡纹的锦绸衣裳捧出,恭敬地递给了起身上岸的奚咏。
魔教教主日理万机,自然需要些得力的手下,历昔就是其中之一,也是他最亲近的贴身随从,向来进退有度,沉默寡言,办事稳妥。
衣裳散发出幽幽的沉木檀香,雅致而矜贵,仿佛能遮住所有的血腥杀气。
不顾头发还尚且半湿着,奚咏随意束起,推门而出,接过了历昔手中的食盒,向歇云院走去。
食盒里装着一碗刚熬好的汤药,还有一碟霜色浆果蜜饯。
月上树梢,已然亥时,院中亮着一排莹白的灯笼,屋内灯火已经熄灭。侍女们看见教主走来,刚欲行礼,却被他扬手制止。
奚咏按了按额角,带起柔和的笑意,只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厢房中静悄悄地,漆黑一片,香炉中袅袅生烟,他缓步走进内室,不经意间,手中的食盒忽地磕在了楠木小柜的一角上,发出了短促的碰撞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
不好。
式玉的睡眠向来比较浅,对动静极其敏感,这下,恐怕已经吵醒她了。奚咏皱起了剑眉,歉疚地看向内室的拔步床。
谁料,拔步床上的身影一动未动,没有任何要醒来的征兆。
奚咏面色一紧,深深恐慌起来,心飞快跳动着,顾不上皂靴发出的踢踏响声,疾步走过去。
过去的一千个日夜,她也是那般躺着,死气沉沉,谁也不知道她会在何时醒来。
难不成昨夜和今日都只不过是场美梦,她从未醒来过?
不,他绝不允许。
“式玉!”
闻琦年侧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脸埋在软被之中。奚咏急切地扶起她的肩头,眸光沉沉,将人翻了过来,伸手一探,她半阖着眼,额上全是汗水,黛眉蹙得极紧,像是承受着剧烈的疼痛,有些神智不清。
这副样子让奚咏极为心疼,他眼眸一扫,发现她的左手捂在小腹上,月色下,指间的关节都泛着惨烈的苍白。
葵水。
他顿时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连忙以素色手绢拭去了闻琦年额上的汗水,将她的左手轻轻拿开,换上了自己温热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