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你来我往,片刻便将食盒一扫而空。
意犹未尽,沈公公拿帕子拭净了手:「不是咱家恭维大人,得女如此,夫复何求!这样精巧又费心思的吃食儿,也就是早年,老奴在太后宫里还尝过两次,如今太后她老人家一个人,也没心思弄这个了。宫里日子不好过啊!」
秦修言听沈公公话里有话,仿似是在暗示宫中皇嗣单薄,只得端了茶盏啜饮,也不好接茬。
沈公公却另起意头,开了话匣子:「现在宫里事事铺张,开销如流水。太后、皇后本想奉行先帝遗志,厉行节俭。哪知劝了几次就惹恼了皇上,不止当面斥责皇后管理后宫不力,还让皇后日后只需照看好太子便是。如今,六宫事务都已交由贵妃娘娘协理。」
「咱们娄娘娘也真本事!把个日子过得风风光光,处处得皇上欢喜不说,内库的银子除去各宫份例,每月还有结余。」
秦修言端茶的手忽然一顿,心里已是咯噔一下。
宠妃架空皇后!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须知东宫之位事关重大。若只是皇上与皇后两夫妻闹别扭,抑或皇后偶有差错,皇帝小惩大诫,这些都不妨事。可是中间蹦出个娄贵妃,这算哪一出?
再者,宫中日益奢靡,是众所周知之事。偏娄贵妃还能让每月例银生出结余来,是何等本事!有这样的野心,根本就是破釜沉舟,想要取皇后而代之的意思。
不过,这些话,沈公公为何要对自己这个致仕在家的「闲人」说?
秦修言一时警觉。
沈公公却垂眉眯眼儿抱着手,好似老人家自言自语一般:「前些日子皇上要大兴『百戏』,太后她老人家急得什么似得,幸得太常公与御史大人一番死谏,才算过去了。不过,贵妃娘娘又想出个新点子,要在宫中演一场彩戏,说是与民同乐,哄得皇上龙颜大悦。」
「此番咱家来传信儿,就是贵妃娘娘单邀了大夫人入宫赏戏。」
眉棱子一跳,听到这里,秦修言才恍悟,原来沈公公是在给他提醒儿呢!娄贵妃独独只邀洛氏入宫,何其亲密。
莫说洛氏,便是秦府,与这位娄贵妃也隔着好几层呢。如此一邀,岂非显得秦、娄两家私交甚密?
秦家位极人臣,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一点儿风吹草动,别人都要生出万般猜测来。娄贵妃如今意图难测,虽是只是去出席小小宫宴,也断不可掉以轻心。
「谢公公!」秦修言忙拱手一揖。
沈公公赶紧起身避过:「咱家哪受了的大人的礼,吃了小姐亲手做的点心,话儿总是要传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