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准信儿,洛氏就与浅夕准备新衣,宫宴那日傍晚,两人便乘了马车一同入宫。
因为是与民同乐,除了应邀而来的官员,还有部分地方士绅、平民老者,是以,彩戏并不在宫内,而是设在北宫门处的曲池。
曲池四周宫墙高立,戏台设在当中,惠帝携皇后、贵妃在崇楼上观戏,朝臣与内眷们则分别居于左右城楼双阙,而其他一应人等就在城墙之下,绕戏台围坐。
上了城楼,洛氏与浅夕都松了一口气。这样的情况,除非娄贵妃和皇上宣召,否则隔着三五丈远,谁能跑到崇楼御前去。至于娄贵妃,只怕侍候皇上还来不及,哪有功夫拉着她们闲扯。
众人坐定,戌时到。霎时间,歌舞俱兴,花炮齐鸣,城里城外火树银花不夜天,如过年节一般。
洛氏与浅夕都安下心来看戏,各种角抵、杂耍经过一番排演,都去了粗陋之气,精彩有趣。
一会儿,戏台上那座数丈高的秋千垂下彩绸来,两个体态轻盈的女孩子乘风翩飞,腰肢如柳,妙若天人。
虽然隔着些距离,浅夕仍是清楚看见,贵妃娄霖灵娇柔的身子早已窝进惠帝怀中,惠帝揽了她的肩,盯着秋千上衣袂翻飞作舞的女子,一手在娄霖灵脸颊轻抚。
赵皇后端坐一旁,如老僧入定一般。
无奈摇头,收回目光,浅夕忽然在御座之下角落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白毓!
纵然面目模糊她也绝不会认错,定是皇后怜惜,邀了他来赏戏,可他却一人独坐角落,面前的膳食动也不曾动一下。
紧紧地盯住毓儿,浅夕连颐华郡主从屏风后探头频频向她使眼色示意都没发现。直到一个小宫女来到洛氏和浅夕的宴桌前,说郡主请小姐过去说话儿,她才惊觉。
颐华郡主与娄夫人单另坐在屏风围起的隔间,娄夫人去与他人闲话赏戏,裴颐华便邀了浅夕过来同坐。洛氏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当即嘱咐了浅夕几句,便让她过去陪伴郡主。
终于有了同龄可交流之人,裴颐华拉着浅夕坐下,可巧底下正好演到《次非斩蛟》的戏目。孟希宜长身玉立演次非,众侏儒扮胆小的船客,虾兵蟹将则是一群孩童,憨态可掬,四下里笑声顿起。
浅夕开心安慰,这出戏当年毓儿只是去看了一小折,回来还被自己斥责,今日便权当弥补吧。
朝崇楼抬眼望去,座位上却不见了白毓,浅夕四处乱看,才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独自下了城楼悄然离去。
难道是触景伤怀?浅夕一阵揪心。
「郡主,贵妃娘娘有请!」
戏不知何时演完,底下又换了歌舞,一个满脸带笑的宫人来请裴颐华。想必是看了真龙显身一折圣心大悦,要行赏赐。裴颐华不敢耽搁,让浅夕稍坐,自己便随了宫人去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