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洛氏挑眉。
「若不是咱们逼得急,二夫人哪能出此下策?但凡时间充裕些,随便找个什么管事顶包,或甘心伏罪,或被乱棍打死,都无后顾之忧。」浅夕细细给她分析:「可三婶娘却不同于那些奴婢,只要李侍郎一日还在,咱们家就不能把事情做的太难看。何况又是陈年往事,涉事的都是妾侍,祖母顶多私下里重重敲打,哪怕从此不待见三婶娘呢,也不会挑到明面儿上处置。」
「是啊,是啊。」顾妈妈也冷静下来,转头劝慰洛氏:「咱们韩姨娘的事根本不可能是三夫人所为,二夫人这个嫁祸的法子最多只能管用一时。」
「如今老太太在气头儿上,三夫人也定是忽逢变故被吓傻了。等过一两天缓过劲来,奴婢就设法去给三夫人递话,问她为何要与大房为敌,为何要害韩姨娘。三夫人听了,还能不明白自己是替别人顶了罪?会甘受这无妄之灾?必然要想法子跟老太太澄清。」
「再说,现在北苑里的情形到了哪一步,谁都不清楚。奴婢且去打听明白了,夫人再做打算不迟。」
「也好。」洛氏终于心宽点头。
顾妈妈自去安排人,浅夕坐在窗边,看外头秋意渐起,园中景色如改天换地一般,托腮思索半晌,终难掩唇边笑意翩然。
「何事这样好笑。」洛氏惊奇嗔怪。
一阵金风送爽,浅夕眺了窗外,舒服的眯眼:「母亲,夕儿思来想去,总觉得母亲当家之日不远了。」
「嗤,你倒有心情说笑。」洛氏没好气:「放心吧,严秀英狡兔三窟,我也有的是耐心与她周旋。」
浅夕一脸慵懒:「可兔子若是把洞打歪了,也有能变成坟墓。」
「把话说明白了,没的给我装神弄鬼。」洛氏来了兴趣。
浅夕回过头,瞳仁里一抹润泽的亮色:「母亲,我给你出个谜题吧。」
「从前有一位仙女,想寻一只合适的飞禽当坐骑,渡化飞仙。白鹤、大雁、野鸭都来仙女这里待选,为了增加被选中的几率,大雁想把野鸭赶走,于是两人在池塘里啄咬追打,弄得满身是泥。这时,白鹤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洛氏何其精明之人,如何不明白浅夕的比喻。老太太就是选当家人的「仙女」,她自然是那只一身清白,晾翅自赏的白鹤!难道这个丫头的意思是…
浅夕又淡然笑道:「一桩旧事,二夫人本该尽力平息,弹压、蒙混过去就是。她却痛咬三婶娘,逼得祖母想睁只眼闭只眼都不行。」
「母亲试想,祖母她老人家最盼什么?不就是家宅和睦;将来有一个稳妥干练的媳妇接管中馈;秦氏兴旺不衰么!至于一两件事孰是孰非,真相几何,谁陷害了谁,其实在祖母看来都不重要。这等内宅丑事,遮掩还来不及,还一样样挑到明面上,好给人拿把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