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金断玉之声,浅夕眉眼弯弯,笑意嫣然。娄霖义却如见鬼魅一般,惊骇跳起,看似柔若无骨的小人儿,如一片轻羽般,黏附他臂上,甩不脱也挣不开,看在窗外的人眼里,却是娄霖义在对浅夕粗鲁用强。
「快快报官啊,仔细一会儿弄出人命来!」有人在楼上大喊。
肖妈妈也如梦初醒,龇牙咧嘴,塞了银子在小厮手里:「快去街尾叫沈参军来,就说是小国舅的事。要出人命了,请他务必快些!」
棋盘街乱作一团,裕王府里也如遭霹雳。
听说浅夕去找娄霖义寻仇,慕容琰、陆昌几乎难以置信,再打开绿芜送上的乌木匣,里头月曜冰刃,寒光照人。慕容琰直了眼霍然站起,凝视着匣子,手指已然不可微见的轻颤。
陆昌最清楚此刻王爷的震惊,这枚月曜本是来自狄戎的战利品。狄戎尚武,一应辟邪配饰,必然与兵刃有关,偏这枚月曜是特例。
最后,谜底还是在上将军白濯那里揭开,因为此物是特地为女子而制,必须女子纤细的手指扣入月牙的凹处,施以巧力,才可触发机括。大约是哪位多情的狄戎王,赠与王后的辟邪防身之物。
之后,这枚月曜便一直收藏在王府里。
浅夕是如何得知?熟悉的眼眸又在脑海里浮现,难道真是宛儿…
慕容琰难压心头震惊,牵了乌云骥出来,飞马出府。
陆昌紧随其后,匆匆吩咐老管事套好马车,带着绿芜速速跟来。
宛儿,真的是你么?慕容琰一路打马飞奔,两道身影在脑海中交迭又分开,混乱难辨。是夕儿聪敏过人,发现了月曜的秘密…不管她是谁,都不可再出事!要快,再快一点!
乌云似乎也懂得主人急切的心情,流烟一般般穿街过巷,直朝泻玉坊驰去。
「让开,让开!沈参军来了…」
棋盘街上围观的人群犹伸长了脖子,街尾到这里不过几步路,沈录到了泻玉坊三丈开外,就前行困难,随行的兵士呼喝着扒开人群朝前挤。
挣扎间,浅夕一直注意着底下的动静,瞥见几个身着甲衣的兵士,难免心浮气躁。为何慕容琰迟迟未到,这巡街的兵士倒来得快…
妙目远眺,街巷另一边,一人正朝泻玉坊拔足狂奔,紫棠云锦的窄袖袍,高大的身姿,发未束冠。
秦阆!
二哥怎么来了,难道自己的香没起作用?浅夕心中一惊。
漆黑的发丝飞舞,少年眼中猩红,急切到近乎狰狞的面容越来越近,怎么办…来不及了,浅夕眼中慌乱一闪而逝,望了娄霖义冷眼决绝。说什么,也不能让秦阆与这贱坯的死沾上半点儿干系。
顾不得掌心微汗,顾不得第一次动手杀人的恐惧,浅夕手上寸劲,金簪「嗤」得递入娄霖义颈中。热血汩汩,霎时浸透了两人半边衣衫,娄霖义口中「呵呵」,翻鼓的眼里渐渐泛起一股死气。
浅夕这才身子一倾,二人便一齐从那三层的轩室翻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