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这样大肆夸赞洛云渊,明着是自省反思,实则是在含沙射影,指责慕容琰任人不力,搞得淮安郡官弊成积,财政混乱,上下贪墨。
整整八位曹吏的人头啊!浅夕呆住,她真的不料,洛云渊会如此激进,敢不计后果,先斩后奏。往日见他都是清正高洁、沉稳干练,怎么会…
难道是怨恨慕容琰将他外放出京?可洛云渊也是官宦之家出身,又不是那些苦读的贫寒学子,出仕不易,何至于这等狭隘!
难道是惠帝,在借机授意他打击慕容琰?但洛云渊性情刚直,谋智过人,也不至于这样俯首帖耳,甘为他人利用啊。
见浅夕虽然动容,却是一脸忧色,秦月澜不禁诧异。
她并不懂得朝局大事,当下怯怯问道:「如此一来,洛大人只怕不日就要受赏荣升,怎么四妹妹这般脸色,莫非洛大人他招了祸事?」
口口声声,秦月澜嘴里说的,心里忧的,都是洛云渊。
饶是浅夕再迟钝,也该从秦月澜闪闪发亮的眸子里体悟些什么出来,再说,御河游船那日秦月澜是见过洛云渊的,对他心生倾慕,实在不是什么难以理解之事。
「没有,」浅夕莞尔微笑:「我不过是在想,淮安郡仿似是王爷封地,要不要回去提醒王爷给皇上递一份『罪己书』。」
秦月澜全然没想到这一层,当即脸色尴尬,讪讪搁了这个话题,转而聊些闲话。
浅夕也趁机问起她选秀之事,心中到底是作何想。
乌眸一垂,秦月澜低声自嘲道:「我哪里能与三妹妹比,不顶了名额,去皇后娘娘跟前走一趟,就当入宫见识了一场。」
这话若是放在昨日,浅夕必然不信。
但是有了慕容琰的开导在前,又有秦月澜心仪洛云渊在后,也由不得浅夕不信了。
点点头,浅夕恳切道:「话虽如是说,但既然顶了名额入宫,就有中选的可能。君前无戏言!比不得其他事,还有后路可退。望二姐姐慎思…倘若只是为了三婶娘、棣哥儿,办法还多得很,不必非走这一条险路。」
浅夕坦言自己最后的忧虑。
秦月澜眼中波光涌动,握了浅夕的手感喟:「家里也只有四妹妹肯这样为我!你放心吧,我这个木讷样子,自己心里有数。不过一张皮囊还略上得台面而已,冷情的名声也在外头,入了宫,我平日怎样,那时还怎样,落选了,也不怕旁人说我秦家欺君。」
「再说…」秦月澜沉眸欲言又止,片刻才道:「三妹妹弄成如今这个样子,着实凄惨,就算没有三分也有一分责任是在我身上。你就当我是图个心安,去替了她,也好了了这桩孽。」
心里有些恍悟,看来秦月澜根本是无意选秀的,浅夕纵然担心,也不好再劝。
好心情却是消耗殆尽,浅夕回去王府,恹恹不振,无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