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浪已经退却,天边微微泛了鱼肚白。
慕容琰送浅夕下船,浅夕清眸之中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灵动,轻牵他衣袖,面带愧色:「郭越此番小人得志,日后必然寻衅王爷,王爷万万小心。」
忽然钳住她的下颌,引至自己面前,慕容琰低头吻下,又狠又急。
浅夕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肩头仿佛都要被他揉碎了。
沉重的鼻息裹着磁沉的声音,到了她耳边:「谋略三千,也忌阵前手软!持剑相向,不是敌死就是我亡。夕儿,记住为夫的话,勇者披靡,不管出了什么事,敌人一日未死,就永远不能瞻前顾后!」
捂住微肿的唇,浅夕呆呆站在岸边,湖风拂起发丝,瞪大的眼里一片泪水模糊。
他竟这样知她、懂她,没有劝她全身而退,没有想要带她避世而去,还告诉她,让她只管放手去做,莫要以他为念,行妇人之仁!
蓦地回神,浅夕下意识追出几步,千言万语都在喉中,甲板上已只剩慕容琰衣袍鼓荡的背影…
「天快亮了,帝姬上车吧。」
岸边一辆青油小车,玄枭戴了笠帽,单膝跪地。
瑞宅里。
浅夕一觉好眠,醒来已是午后,使者金涣在前厅等候多时了。
看着自家帝姬从屏后出来,云髻高挽,发上斜插一柄珊瑚钗,玉瓷般肌肤剔透晶莹,整个人如雁荡雪峰上潋滟的火莲一般风华遗世,金涣毫不犹豫,便大礼跪了下去。
没有许多废话,浅夕坐下便吩咐道:「金大人,动用飞鹰传信吧,大燕皇帝已经答应,柔然以马师交换耶兰牧场。你知会父君,速速印发国书!这样的事,总不能让大燕人自己提出来。」
「帝,帝姬说什么?」金涣猛地抬头,眼珠子都有些凸出来。
「说得不够清楚么?」浅夕手指抚过指上的戒面,看住金涣道:「若是父君还想让从我这颗棋子上得到更多东西,就最好不要在这件事上玩什么花样!至于,怎样才能让父君快些遣了马师去耶兰牧场,倾囊相授,那就要看金大人的本事了!」
「事情久则生变,大燕国的秦丞相可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出了变化,父君莫要怪我没提醒。」
金涣长大了嘴,终于反应过来。到今日,也才第五天啊!他的密信还没有出大燕国境,事情就办妥了?仍然沉浸在不可置信之中,金涣慌张起来,门都有些摸不着:「微臣这就去办,必然不会坏了帝姬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