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笼罩下来,赵怜儿抬头,忙停了弹奏,伏叩跪迎。
惠帝嘴角冷漠的抽出一个微笑,扭头去床榻上坐下。
赵怜儿低头悄悄环顾,见四下无人,便打算起身过去服侍。
惠帝却忽然开口:「听皇后说,你琴棋双绝,怎么弹成这个样子?你怕朕!」
收回欲起身的腿,赵怜儿规规矩矩重新跪了下去。稍稍抬头,口齿清楚道:「皇上天子之威,何人不惧。不过今日的琴曲,是怜儿刚刚习得,还未曾领会其中神髓,故而弹奏之间,不免要揣摩一二。」
日日晾在这里,还有心揣摩琴曲?惠帝歪头看着这个几日前还动不动哭得伤心欲绝的女孩儿,心生好奇。
「你过来。」惠帝斜身依在榻上,手指一点榻畔的矮几:「带上你的琴。」
赵怜儿微白着脸,仍是稳稳捧了琴,走到矮几前。
「再弹一次。」说罢,惠帝已经微闭了眼。
「喏。」没有多言,赵怜儿坐下深吸了两口气,便勾弦弹拨。
少了之前的断续迟疑,一曲《佩兰》清丽、婉转。弹奏之间,技艺已纯熟自然,而意境尚浅。缺乏了本有傲然简朴,多了几分少女的活泼心性。显见得赵怜儿初涉此曲,领悟不深,全凭本心而奏。
琴音流畅,铮铮几下后,渺渺而逝,殿内重新归于宁静。
惠帝缓缓睁了眼,唇畔难得带了两分暖意。目光所及,古雅的琴身上篆刻着「栖梧」二字,尺寸也颇小,断乎不是出自名家哪位之手。
「以怜儿的琴艺,当配名琴。」惠帝含笑。
赵怜儿听惠帝忽然改了称呼,不禁小脸一红,低头道:「奴婢自幼长在外祖母身边,此琴乃外祖母所赠。如今虽已长大,但奴婢每每抚弄此琴便如聆听祖母教诲,必然心意宁静,是以舍不得更换。」
「哦?」惠帝又瞧了瞧那「栖梧」二字,无声失笑道:「令祖母对怜儿的教诲,好生深切。」
循着惠帝的目光,赵怜儿看到琴名,想起当年外祖母赠琴时笑称,望她长大后觅得良人,夫妻和美,如凤栖梧桐…
一时间羞得满脸通红,赵怜儿刚有些慌神不知所措,人已被惠帝抱去榻上。
「朕便如你所愿。」
…
次日,惠帝临幸赵怜儿的消息传出来,一竿子御史们都冷了心,凌御史的命也不知保没保住,赵家又添一位后宫。眼见得赵氏一族气焰空前高涨,朝臣们渐有隐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