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婆疼的额头渗汗,也不讨饶:「姑娘看我像信口开河,没担当的人么?娘娘如今不好生,问题恰是出在王爷身上…」
「这话怎么说?」
不止芳怡,连同琼花都好奇。
曲婆阖了阖眼,默然看着两人她是过来人,芳怡和琼花却都还是姑娘家,又如何能理解那等鹣鲽相依的情深意浓!
「这么多日子,你们谁可曾听到过娘娘说想念王爷的话?」
芳怡、琼花面面相觑,摇头不解。
浅夕的坚强无畏,她们早已视作理所当然,现在回想起来,似乎确实反常了些。
「我见过娘娘睡着时流泪,」琼花忙道:「嬷嬷,你的意思是,因为娘娘思念王爷,所以王爷不在,娘娘便生不下孩子么?」
曲婆叹息:「娘娘若是平素肯说出来,倒好了。也不用全都压在心里,现在郁成心结…」
分娩之痛,是任何一种疼痛都无法比拟的!世间哪个女子在这等极痛的煎熬中,不望着自家夫君就守在门外,在她最脆弱害怕之时,给予她力量和勇气?就算只有一句话、一个眼神,也能令她安心,教她找到依靠,好过一个人在痛楚包围的无边黑暗里,孤独挣扎…
忽然懂得了浅夕的处境,琼花想起方才浅夕在产床上声嘶力竭,汗湿衣衫,绝望茫然的样子,就忍不住蹲去一边掩口闷声哭泣。
「那…该如何是好?」芳怡声音也有些发颤。
要王爷此刻就回京来?根本就不可能,但是娘娘这个样子…也太可怜了些。
「要是明日还生不下来,可怎么办?」芳怡揉烂了衣袖,也没想出个主意。
曲婆深深皱着眉头:「真到那一步,就只能用金针催产之法了,其中痛楚,我老婆子真的…于心不忍。」
一句于心不忍,芳怡红了眼眶,低下头去,微不可闻的哑声道:「只要娘娘能母子平安,对王爷来说,你就是头功一件!」
…
东方发白,天又亮了。
浅夕疼晕过去两次,肚子依然不见动静。
清晨的第一线曙光铺洒在高挑的琉璃瓦上,浅夕终是脱力昏睡过去。
秦月澜闻听后,哭得泣不成声,曲婆安慰她:娘娘能安静睡一会儿,也是在积攒力气。若是等到今日中午,孩子还生不下来,就备催产汤催产!
另一边,惠帝草草用过早膳,赶来悦仙宫,在外殿枯坐干等这一夜下来,他竟没合过眼,一直等到天明,也没听到好消息,索性早早过来瞧。
不过这种时候,也没人有功夫去探究惠帝的反常。
悦仙宫里上上下下都忙碌紧张,外头,不速之客又不请自来。
柔妃一身梨花落雪素锦裙,腰腹圆鼓,小脸儿尖尖,颊上浅浅红晕,撑着腰肢由茵儿扶着,缓缓进了中庭。看起来好一副福气满满,我见犹怜的俏模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