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正担心娘娘受惊呢!那妖医何故嘶喊如狂?」
「左不过是想出去罢了,」浅夕轻描淡写:「大约觉出死罪难逃,便癫狂起来。」
张轶珍微微色变,这意思是,安抚失败了?
浅夕微微一叹:「如此也好,他这样疯癫失控,柔妃应该不会再执拗下去。本就是个奸邪之徒,本宫实在不放心他接触皇嗣!」
默默点头,张轶珍不觉有什么不妥。
倘若恭皇子真是有什么怪病顽疾,或许他还会有一丝怀疑,担心郁贵妃此举是故意激怒严若儒,有心惮压柔妃,抬举怡妃的瞻皇子。但是,恭皇子身体健康,只是比起同龄婴孩生得略瘦些,宫里有这么多太医和灵药奇珍,还怕调养不好一个孩子,竟非莫儒不可!
这不是笑话么?
相比较张轶珍的一腔信任,秦鸿谦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现在,秦月澜的话他已经信了八九成惠帝只怕真的难以痊愈,而恭皇子的出身也很值得怀疑。但是,这一刻,这些通通都不重要了…眼前这位权倾后宫的郁贵妃娘娘,才让他最看不透,最不安心。
三人各怀心事,一同出得天牢。
夜空中已是满天星子,轻风吹来,带走了天牢里的湿闷之气,众人长舒一口气,颇有长空邃远,胸中清朗浩然之感。
秦鸿谦目光落在那道始终从容若定、心怀乾坤的身影上,不知怎地,就驻足一躬身道:「老臣还有一事不明,望贵妃娘娘不吝解惑。」
张轶珍一愣:这还真是奇了个怪哉的…郁贵妃素来行事周密,滴水不漏,怎么今晚不仅那个小太医没降住,连丞相大人这里也忘了解释交待?
月色流泻,泼洒在浅夕如云的乌鬓和宽大裙裾之上。
缓缓转过头来,皎皎清泠的脸庞上,明眸含霜,浅夕凝视着眼前这位大燕的国之宰辅,两朝元老。
一个威仪凝视,一个持重肃然,都是静默不语。
张轶珍左看右看,心中忽然一动,意识到自己存在的多余,忙草草行礼道:「微臣想起来没将那妖医绑上,万一真发狂寻了短,可是白忙一场了!」
说着顾自扭身一头钻进天牢里,一众宫人都识得眼色,纷纷站在远处,低头抱手,做闭目塞听状。
有凝重的气氛暗生。
「柔妃的事,娘娘怎么看?」对着这样通透无俦的女子,那些虚以委蛇的花样儿都是浪费时间吧!秦鸿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会有这样的感觉,脱口而出,就是他最关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