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惊恐,惠帝见到白毓,下意识就朝秦月澜脚边缩去。
秦月澜厌嫌躲闪,却并没有退开。
修眉竖挑,白毓手中寒光一闪,一柄柳叶薄刃已隐于肘畔:「娘娘方才所言,毓悉已闻听。既然怡妃娘娘也如此痛恨此昏君,为何还要阻挠在下取他狗命!」
「这条狗命还真是值钱,教这么多人惦记!」冷冷回瞥一眼惠帝,秦月澜哂笑:「不过本宫来了半日,倒改变主意了…太脏的东西,若是取了来,本宫嫌污了手。慕容祈!此生、来世,我秦月澜都不想自己的名字再与你有半分牵扯!」
说罢,秦月澜玉指轻弹,拨了手中玉瓶的塞子,朝惠帝痛掷过去。
瓶口甩出几滴无色无臭的汁液,落在青砖地上「刺啦」有声,白烟直冒。
惠帝仓皇躲闪,玉瓶仍是撞在他身上,滚落在衣褶里。
吓得声儿都出不了,惠帝在地上滚成一团,瑟瑟发抖。
秦月澜昂然不屑,推了木轮出去,忽然又蓦地回转,弯腰俯身盯住惠帝道:「还有一事,最好一并也告诉你。宝儿并非是太上皇的女儿,那一晚,你连郁妃妹妹衣角都没碰到!宝儿其实…」
含笑做出一个口型,秦月澜就算不出声,惠帝也清楚的看到她说的乃是「裕皇叔」!裕王,宝裕…惠帝脑中轰得炸开一般,眼神空洞呆滞。至于秦月澜之后所说,后宫诸姊妹,包括她与郁妃在内,都是如何恶心、厌嫌的他的话,惠帝竟一句也没听进去。
终是洒脱而去,沉重的殿门大开,外头斜阳正好!秦月澜苍白瘦弱的身子笼罩在暖色的光中,被镶上一层虚无的金边儿,渐行渐远,渐远渐逝…
惠帝缩在地上,佝偻着身子,掩住双眼,蓬乱的发间竟有几缕花白。
白毓望望外头长空浩渺、天高云清,终是深吸一口气,「唰」得收了短匕,也大步朝殿外走去。只留下腐肉一般恶臭瑟缩的惠帝,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
这天,注定是多事而又不寻常的一日。
夜间,花气芬芳的桐花殿里,秦月澜穿着她素日最爱的杏红罗裙、水晶流苏钗,安静的躺在绣榻上度过了她最后的时光。浅夕含笑守着,直到她离开,泪珠才顺了腮畔滑落在秦月澜腕间的红斛籽手串上。
浅夕知道,秦月澜想要再次戴上这副串子,已与洛云渊无关,她只是又变回了那个还会憧憬爱情的秦家二小姐。至于入宫后这一段漫长艰难的岁月,她选择了摒弃和遗忘!
秦月澜走时,是快乐的…浅夕欣慰的想。
日升月落,晨曦的光,再次洒在悦仙宫高挑的飞檐上、明透的琉璃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