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齐钺差点一个挺身直接从软榻上坐起来,但想着自己只怕不久后还要再“病”,只能强行忍住,“没有……没有了……”
林诗懿平静地看着齐钺,对方从来不是隗都城里那些娇养的公子哥儿,医家瞧病讲究一个望、闻、问、切,她打进马车就知道齐钺没事儿。
“我车上有解暑的药茶,稍后教荆望想招儿拿水给你兑了服下。”面上的体面她还是留着,“侯爷若没吩咐妾身就先回了,总耽误车队的行程,天黑该没处落脚了。”
林诗懿回头把茶包交给荆望的时候,才大概懂了对方那个感激涕零的表情是为了什么。
当马车的车轮再次转动,她觉得这一天的荒唐大概也到了头。
却不想,只是开了个头。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威震一方、教北夷人闻风丧胆的北境军主帅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化身了隗都城里最病弱的美娇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
当林诗懿一天之中第五次踏进齐钺那辆宽敞的马车时,她再也忍不住了。
“齐钺,你究竟还要折腾道什么时候?”她一把甩下马车的车帘,“着急上路的也是你,折腾得这一整天耽误了行程的也是你,你到底什么毛病?”
“毛病……”齐钺小心翼翼地盯着林诗懿,“不是得要大夫瞧么?”
眼看着对方一句话没有转身就要跳车,齐钺也顾不上旁的什么了,连忙起身将人一把将人拉住,“这次是真有事儿了!”
他瞧见林诗懿回头一脸不耐地盯着自己,恹恹地松了手,指了指左肩的方向,“裹伤的白娟开了……”
齐钺的左肩是临行前林诗懿亲自换的药,裹的伤,她心里明镜儿似的,若不是再舞上一套剑法,那白娟如论如何也开不了。
“所以——”她揶揄道:“侯爷这是在马车里打了拳,还是舞了剑?莫不是跟着荆望一道‘疾步逐车’去了?”
齐钺心里暗骂一句,怪自己没直接把荆望丢在丹城。
“这个混账东西怎么什么都说!”他小声自语道。
“荆望和侯爷可不一样。”林诗懿盯着齐钺,目光狡黠,“他又不会撒谎,我问了,他自然便说了。”
知道这是林诗懿拐弯抹角地挤兑自己折腾了大半天,谎话连篇,他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襟口,“真松开了,不信你看看……”
林诗懿本是半点也不愿意搭理,可顺着齐钺的手边儿望过去,那一片袒露的皮肤上,新伤旧疤重重叠叠,她还是不免生出恻隐。
她叹了口气上前,扒开齐钺的衣襟便看见那白娟明显有被人破坏过的痕迹。
学聪明了,这次倒是下足了功夫。
她暗暗地想着,盯着齐钺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