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抵着她的额头:"是我太着急,吓到你了。"
求而不得,不得求之,面对满室的画册的,或许这个温文儒雅的男人,早在数年前就已经陷入了魔障。
沧蓝惧于他眼中的炽热,悄悄后退一步,手腕却是一紧,他换回了一副好好先生的面孔:
"小蓝,我刚从学校开会回来,什么也没吃……"
"……"
沧蓝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和外面全黑的天色,最后还是心软的给他下了碗面。
她下班的时间晚,而且为了省钱,三餐都是在饭馆里解决的,所以房子中的食材不多。
沧蓝在冰箱里找了老半天,只能给他做了碗最普通的面条盖蛋,可平日吃惯好东西的男人面对这碗粗食,却难得的吃得津津有味,看得她直皱眉头,有那么好吃吗?
发现她一直在盯着自己,温以深从面汤中抬起头说道:
"陪我吃一点?"
说着,他从旁边取来一个小碗,捞了些汤面放进去,最后还给她分了半个鸡蛋。
面对他善意的笑脸,沧蓝硬着头皮接过他递过来的碗,面对碗里的清汤面,咬咬唇,想要拒绝却又开不了口。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中带过一抹兴味。
这碗面,他是碰过的……
沧蓝抬眼偷瞧他,眼神正好给他捉了去,只见他撑着下颚,也不吃了,光顾着看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沧蓝想起了展暮,从前自己吃不完的他都会二话不说就夹过去,三两口解决。当时还觉得没什么,只是现在换了个人,便浑身不自在起来。
她与展暮好歹夫妻一场,分食这种事她还可以接受,可面前这个人……
这个与自己无亲无故人……
沧蓝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抬眼又忍不住往他身上看去,她漆黑的眸子中明明白白的印着:我能不能不吃啊?
温以深眼中溢出笑意,看出她的意思却不作声,无辜的说道:
"怎么不吃?"
沧蓝咬着唇为难的垂下眼,面对他的"好意"自己确实的狠不下心去拒绝,她搅着碗中的面条,在他"不解"的目光下,夹了几根送进了嘴里。
她喜欢清淡的食物,可温
以深的口味偏咸,所以在煮汤的时候她多下了半勺盐巴,如今米白色的面吃进嘴里,虽然还不至于难以入口,却也是不太合她胃口的。
看着她的动作,温以深目光闪了闪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碗里的东西,只是墨黑色的眼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隐隐泛出一抹喜悦的光芒。
房子里一时间安静的只能听到食物吞咽的声音,两人面对面的坐在饭桌旁,契合得一如相知多年的夫妻,在这个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安逸、和谐。
……
灰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空气中漂浮着一股雨前的闷热,这里是B市的中心医院,也许是时间稍晚的关系,寂静的长廊里看不到半丝人影,只余走廊的尽头,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男人健硕的身子出现在病房门口,一身笔挺的西装彰显出男人硬朗的线条,英俊的面容上无波澜的让人看不出情绪,他静静的打开大门,走进去。
"姆妈。"
床上的妇人吃力的掀开眼帘:
"小展啊。"
"今天身体好些了吗?"他笑着进门,放下手中的果篮。
"你真有心了,工作那么忙还抽时间来看我这个老太婆。"
"应该的。"展暮坐在床边熟练的给她削了一个苹果,手起刀落间,成丁的果肉安安分分的躺在果盘中,他用牙签挑起一颗送进妇人嘴中。
因为生病的关系,姆妈的胃口一直不好,吃不下什么东西,一小块苹果肉也只是将将吃下半口,便推拒着朝男人摇了摇头。
原本肥胖的身体正逐渐消瘦,苍白的脸上,两颊深深凹陷,眼窝下是一层黑雾,浑身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死气。
她快不行了。
展暮收回手,病房的四周环绕着一股湿漉漉的阴气,他无动于衷的把果篮放进柜子里,起身说道:
"姆妈,公司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的,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一板一眼的动作就像是在例行公事。
其实他也确实是在例行公事,没有人知道原因,为什么一向与姆妈不亲的展暮会在她入院期间,跑医院跑得比谁都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