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喧哗之间,楼何似眉头一皱,厉喝道:“少给我偷懒,全部出来!”
乒乓当啷数声巨响,七八张红木几全部被掀翻,瓜果滚了一地。大门右面的墙塌了一大块,山般的砖石一股脑塌落在地上,滚的到处都是。地下又窜出了六只鸟颅,晃着长长的腐肉脖颈,嘶哑的叫着。有的鸟颅缺了上喙,有的缺了下喙,有的脖颈极长极长,有的却很短,只在两人旁边游走着。随后原本就有裂fèng的地面轰然隆起一个小山包,然后小山包又猛的往上一拱,带着腐烂羽毛的鸟身出现,然后两条长腿也迈了出来,巨大的骨爪深深的勾入地中。
白弁星缓缓负袖,并未轻易出手。那些大臣更是退后成一团,顺便将那皇帝紧紧围在中间。兽族使者袖子背在身边,突然出声讥笑道:“贵国上下居然无一能人,能出手解一个孩子的法术。”
他话音刚落,那只缺了左眼窝的鸟颅尖嘶一声,猛的向他啄去!嘶啦一声,袖子去了半截。楼何似一手抱起倾城,喝道:“全部给我动手!”
九只鸟颅各各一晃,全部暴动起来。一只颅骨从左至右闪电般绕了过去,正对准了白弁星,突然又一只从下面钻了出来,冲着那皇帝的面,凄厉的长嘶了一声。楼何似再掐法诀,额上微微冒汗,低声道:“七月之夜,万鬼聚集,起!”
一阵阴风猛的刮进大殿,众人面前突然多了许多幢幢的影子,然后这些影子渐渐聚集起来,摇晃着化成各种各样的腐烂形体。这些怪兽在化形完成以后,各各一顿,然后疯狂的向殿内以及殿外聚集的人扑去。一时飞沙走石,烟尘漫天,喊杀救命之声遍地,更是谁也见不着谁了。楼何似抱紧倾城,再掐法诀,眨眼间奔离现场。
一直遁到宫外,街道上也还不算寂静,也有少许行人。楼何似拣僻静的地方继续狂奔,额上汗珠细密,发上的髻给打散了,长发披落下来。他毕竟还未成年,今天借了特殊日子的力量,实在也脱力了。
突然眼前白影一闪,白弁星端容整袂,出现在前面的巷子中。楼何似猛的刹住脚步,咬牙瞪着他。只见白弁星神情清冷,轻轻一飘就伸手抓了过来。
楼何似侧身避开,手里擎出短刃来。只可惜这时候的楼何似万万不是白弁星的对手,短刃给一把拂开,扣住了右肩一压,登时整个人动弹不得。楼倾城从左臂中滚下去,给他一手接住。
楼何似既急且怒,用力一挣,挣脱不得。白弁星淡淡道:“楼何似,莫要再挣扎。”
楼何似冷冷道:“然后等死么?”
白弁星还未开口,突然斜刺里一道银光奔了进来!他右手急松,退后两步。楼何似的腰突然被人搂住,然后向后急飘!楼何似猝不及防,伸手一把向白弁星怀中抓去,脱口叫道:“娃娃!”
楼倾城这时给摇醒了过来,眼睛一张,楼何似远去的景象撞入瞳孔。他登时一手抓了过去,尖叫道:“哥哥!”
对面的人一闪,楼何似便抓了个空,却把白弁星的两根长发扯下来。而楼倾城的指甲在楼何似手背上撕过,留下两道鲜明的血痕。
楼何似被抱着迅速远去,怔怔的望着前面巷子中越来越小的白色身影,心里突然一阵翻绞,血险险要涌上喉头来。他无意识张开右手,看了看掌中攥着的东西,突然一怔。
几根细小的黑色绒羽给风一吹,刷的飘了出去。
第89章 四年
天下各族突然都安静了。
因为楼何似与楼倾城这两兄弟都失踪了。
天下变乱,人族的百官密谋宫变,废帝,然后将同出一脉的静王推上龙椅。静王下令捉拿白弁星,而此人已经早一步带着侍丛消失。兽族退回领地,与人族保持平和关系,而对鸟族心怀不轨,几年间已经势力四伏,小小攻击鸟族几次,又退了回去。水族则保持中立,态度观望。
嗯……表面上保持中立。
一滴水掉进大石边的湖面,溅起一圈圈涟漪。然后又是两圈涟漪荡起,一只纤手握着把木梳,伸进水里洗了洗。
那只手将木梳搁在一边,抬起来把乌黑长发在一边打了个髻,因为长了些,所以下面还垂着。只听一声微软沙哑的声音道:“不出来么,想饿我一早上?”
旁边的湖面哗啦一响,一道银色身影翻上石岸,笑道:“哪敢饿着你?你可是鸟族的贵客,我们千辛万苦保护的人。”
一袭黑衣从大石上滑下,细细的长睫抬起,清秀的唇边划出微笑来。少年不笑的时候只是清秀,但一旦微笑,却有种说不出的气质,令人倾倒。
“是千辛万苦等着保护吧……整整四年,我可一个外人都没见到。”
楼何似收起梳子,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银衣少女提着篮子咯咯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人是我们救的,况且令别人找不到,也该归功我们啊?”
楼何似转身向湖岸上一座小楼走去,一边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个早上么?”
银衣少女耸耸肩道:“哟,我好心陪你说话,还坏事了么?”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楼,转到侧厅,少女把篮子搁在桌上,眼珠一转,道:“你今天有事么?”
楼何似瞟了她一眼,道:“我一向是可以有事…也可以没事…怎么?”
少女笑道:“如果你有事,就算了。”
楼何似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今天闲的很。”
少女咯咯笑的直不起腰,最后道:“我今天进来,也是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今天河边来了鸟族的人,要见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