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已知她话意所指,微笑中四两拨千斤,道:“海王怎的如此说话,灭自己志气,涨敌人威风么,在场诸王,哪个不是独当一面,纰漏纵有,无伤大雅。”
只听一声极低的笑,海千层道:“正是呢,只望关键时分,不要有人倒戈相向就是。”
她出语讥刺,任谁也知对象。
楼怀远也不是好性儿,当即道:“海王的话真对,其实倒戈相向还不可怕,可怕的是捕鹿烧光一个林子,要杀一个人杀尽一城人,恐怕大劫未至,被自己人先劫了。”
海燕然之死,一直刺在海千层心上并且会永久的钉下去,水淹大陆三千七百里,可比拟古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看似不同,实则相同,都为了一个情字罢了。先不论两人关系,只这姐妹君臣,也够放声一悲,何况王室无情,两人的情分,也就愈加珍重。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竟一语成谶。
尽管与楼怀远毫不相干,追究下去,其实与兽族也不相干,真正的元凶是萧潇。但等海千层明白原委,萧潇已死,难免迁怒,心道治下不严云云,又怎会对兽王好脸色。而楼怀远莫名其妙死了族人,还没回过味儿来就被淹了个七荤八素,淹完了还有骂声狗血淋头,不跳起来就算好事了。
九咏萧韶轻咳一声,道:“两位且勿激动,既然查明误会一场,罪魁祸首又已伏诛,还是商量紧事为要。原本无仇,何必闹的不快?”
海千层淡淡道:“禽主说的是,为我水族万千子民,今日不说也罢。”
楼怀远成熟极多,别人闭了嘴,他也不抢话。倒是轿子里人开了口。
“大劫几时可至?”
九咏萧韶语气重下来:“今日正逢七月十四,现在已是戌时。”
再过一个时辰,便是七月十五!
三方都沉寂下来。
楼何似退入堂中,来到后室。指尖一抬,半透明身影飘然而出,长长卷轴垂地。
楼长消望向幽黑的窗外,喃喃道:“时间到了么?”
楼何似道:“已无日光了。”
楼长消幽幽一叹,托在卷轴之下的右手缓缓抹开,一长条写满小楷的宣纸滚开来,完全铺在地上。上面的字迹本黑白分明,但仔细一看,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
“这便是第四件东西。”
光芒一闪,上面所有墨迹,清清楚楚!
楼何似恭敬接过,一路看下。
凝结远古咒文的,封魔符咒。
他是鸦族人,所以能懂,并推测出符咒作用。抬头道:“敢问……此咒文,可是前辈所作?”
楼长消微笑道:“要说起来,也算平生一件得意之作,只是……”
“却伤悲了些。”
这符咒本身的出现,就是一种伤悲。
楼何似一读再读,神色渐变,道:“好厉害。”
楼长消摇首道:“你若见过劫中魂魄,便知这不值一提,虽然计划已乱,但以静制动,大体不变,这东西还是有用的。”
第228章 初变
木楼附近民众全部迁出城去,虽然不管多远仍在魂魄包围中。因为附近不久就要成为战场,没有分量的人,是保不住命的。
眼见亥时已过,原本灰黑的天突然乌云骤卷,风云变色!
四王已各去准备,楼何似四人退出小楼,下台阶时地一震,绊了楼倾城一脚,呼道:“哥哥!”
楼何似手一托,扶住倾城,眼却望向远方。
好大的动静……来的好快!
几人遁出城外,无一不感到脚下震动,好似远方无数兵车滚滚而来,沉重又辽阔。苍泱水紫衣一卷,示意众人退后。
城外左右土地上,各划来一道淡灵气的线,将整座城圈在中间。细看那线,却不是线,而是一道连绵不断的符咒,勾勒的古篆,中间夹杂奇形图案,直处如高山落瀑,弯处若惊鸿游龙。只是整道符极长极细,乍一看去,只道一条粗线罢了。
苍泱水左手掐了法诀,右袖一抬,背后布囊噗的破裂,若水剑矫然飞出,落入掌中。
剑尖指地,银钩铁划,笔走龙蛇。
极小的咒文被刻出,一瞬间,两端完全连上。
修长双指一扬,多了张淡黄符箓,朱砂的字血红。苍泱水默念咒语,轻喝一声,那符箓突然飞旋起来,燃起一簇小火,射入城中!
地上灵气符咒光芒暴涨,一路燃进城去,突然四面八方的大地都有了震动,好似以此城为中心,千万战阵滚滚而来。而天上乌云,也迅速狂卷!
四人飞退,避到附近山顶一个灵气点,这里早已设下防备阵法。
阵法外围阴气愈浓,无数低级魂魄张着撕裂的嘴一卷而过,随后是更高级的魂魄,它们各种各样,奇形怪状,有的从舌头里伸出舌头,有的眼眶里长着牙齿,飘的倒是缓慢,一寸一寸搜寻着活物。四人有阵法防护,本身气场又极强,魂魄都避了过去,偶尔有上下乱扒,也是无功而返。但不远处或远处,惨呼惊叫声此起彼伏,是躲避的老百姓了。
楼何似皱眉道:“那些术士,如此不济!”
四族的王既然行动,四族中有灵力者哪能闲着,只组成小队负责外围之事,如抵御零散魂魄,保护普通百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