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个高楼栉比,繁华如梦的城市里,在这个五星酒店的行政套房里,华初容的声音低沉而无奈。
“我一个人在美国无依无靠,最无助的时候,发现有了孩子。你能想像出一个失去爱人的女人,孤身在异国怀孕的痛楚吗?”
“怀孕四个月的时候,我有轻度忧郁症的病症,狠心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就在我觉得终于可以解脱的时候,你在肚子里狠狠的踢了我一脚。就这样,我又活了下来,你不要总是怪妈妈对你冷淡。我是一个连自己都可以送上绝路的人。”
“妈妈错了吗?或许吧!一个未婚女人带着。。。孩子,你以为容易吗?心里有着对爱人的执念,才会让我有了最终的成就。因为,我发过誓,我要功成名就的回来。我要让他看到,不选择我是错的。”
“一画,一种期待创造一种动力。我真的很期待他看到我回国时的神情。但是,当你发现这份努力和期待,可能没有丁点意义的时候,所有的想念和痛苦都不过成了一种漠视,你会不会失望?”
“我也以为这就是最后的结局了。但有人来告诉我,那个人一生最爱的是我,最想念的也是我。这一切不过是我自己任性和骄傲的后果。你能想像得出那份失落和悔意吗?”
“这就是你想要的故事!一画,你还满意吗?”
华初容说完最后一个字,脸上尽是苍凉,却没有悲伤,或许她真的已经失望了吧?
闻一画心神不宁,他相信她说的全是真话,但总感觉话中有话,而且她不是没有直接说自己就是李明泽吗?
很多年来,华初容身边不乏成功男士的追求,但是她都拒绝了。
他越长大就越明白,她一定是有放不下去的过去,才会任红颜消逐。
他问道:“妈,那个男人是雪言的爸爸对吗?”
听到他的声音,华初容不堪回首的闭上眼,她实在是不想让儿子知道这些过往呀!
她终于点头:“所以她妈妈会不同意。”
一直以来,闻一画看到的都是一个坚强得有点冷酷的母亲。
但此刻,他却多么想回到从前,让那些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能有一个打动她的心,她也不至于这么冷情。
他想要的答案太多了,以至于自己的思维都有点乱:“所以,这也是你不同意的原因是吗?”
华初容点头:“是的!现在你明白了吗?”
“妈!”闻一画心里还是抱着希望,“既然你都说了,他最爱的是你;既然今天,你可以这么冷静的和我说这些事,那为什么不尝试着放下呢?其实伯母比你更可怜不是吗?”
华初容不解的看着他:“放下?现在我让你放下王雪言,你为什么不愿意尝试呢?可怜吗?她有家庭有丈夫,有女儿;她哪里可怜呢?”
“。。。。。。”
“如果可以放下,”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我又怎么会得忧郁症呢?妈妈经历过的日子,你无法体会。”
他或许无法体会那些日子,但他马上就和她一样体会离开爱人的痛苦了。
他说:“所以,你宁愿让我也痛苦吗?和你一样,得不到爱人!”
“。。。。。。”此刻轮到华初容无言以对了。
闻一画就像在求她:“就当是为了我,你的儿子!妈,我求求你,你试着放下?其实你们平常都不用经常见面的。”
华初容看着他急切的脸:“男人都是这么自私吗?就连我儿子也不例外,竟然要为难他的妈妈。我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你还要让我忍一辈子吗?”
“妈!”闻一画打断她,“你不要钻牛尖好吗?你知道我的本意不是这样。”
华初容显然失去了再谈下去的耐性:“我真的累了。我真的不想下半辈子再在那个女人的阴影下生活。儿子,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的心吗?”
闻一画的心冷到了冰窖,像有一只形的手把心揪在一起,生生的疼,他的声音发颤:“你爱的那个男人,是我的父亲吗?”
刹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房间寂静无比,连墙上的钟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半晌,华初容的呼吸声变得沉重!她真的很矛盾,已经告诉他太多了。
如果不是他遇到了王雪言,她这辈子都不会向他提起这些往事,亦或说,这些伤痛。
孩子过得很好!阳光、优秀,生性随和,从不计较。
为什么要把她任性而为造成的伤痛让他来承胆呢?
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愿意让他看到,他的母亲是一个感情上的弱者。
第一次,她在儿子面前示软:“一画,我已经都告诉过你了,你可以不再逼妈妈了吗?”
闻一画像听到什么被击碎了的声音一般,面如死灰:“这对我,对雪言来说,都很重要!!”
华初容的声音干涩到丝哑:“你放心,你们,不是兄妹!”
又是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却像是一把断了的弓。
他不断的默念着:雪言,雪言。。。
缓缓的坐进沙发,他就像泄了气的球一样,深深的舒了一口气,端起了杯子,却并不喝水,听到华初容说:“我也不会允许这种不伦的事情发生!”
他也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只是,刚才,真的太紧张,太紧张了!
“我的爸爸是谁?”他知道,真相是一定要大白的!
华初容用着哀求的口气说:“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你了!”
闻一画明白了王雪言的抉择是有多难了!
他已经触摸到了问题的关键,可是他最怕面对的还是自己的身份。
忍耐了一下,他艰难开口:“也就是说,你是李明泽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