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学教授唇角带笑,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刚洗完澡的郁尘雪没有戴眼镜,额前的白头发也被尽数捋到脑后,那双失去了镜片遮挡的湛蓝瞳孔冰冷锐利,透着叫人窒息的侵略意味。
宗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感觉好像......
好像对方周身刻意营造出来的儒雅和温柔都被一种莫名强势和冷漠打破。偏偏理所当然,不显得有什么突兀。
小祈是真的不记得昨晚说了什么吗?
然而郁尘雪的态度却没有因为摘下眼镜发生变化,却的确显露出了自己部分真实。
这点灵感还是昨天晚上宗祈给他的。
郁教授看起来好像也不像表面那么温柔,但他还是大好人!
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在看人上,这小孩却意外地很敏锐。
或许这就是天然系么?郁尘雪煞有其事地思考。
他编织一场大网,步步紧逼,等着猎物入内。
我、我真的不记得了。
郁尘雪走近一步,宗祈就后退一步,直到自己后腰抵到冰冷的洗漱台上,惊恐地把手里的衣服往怀里藏好。
这样啊。男人低声叹气,低下头去直视黑发青年的眼睛。
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沐浴露冲洗后清透的味道。
宗祈眼睛都不敢往下瞟,生怕郁尘雪身上那条看起来就围得不太紧的浴巾往下掉。
昨天小祈不仅夸我长得好看,还说......
心理学教授慢条斯理地一条条细数他的罪状,看着宗祈的脸色逐渐从侥幸变成震惊,最后一脸懵逼。
在宗祈以为自己不能更丢人的时候,郁尘雪又气定神闲地扔下一个深水鱼/雷。
他压低声音,像是唇齿间暧昧的叹息:最喜欢郁教授了。
宗祈脸色一下子涨的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好在郁尘雪点到为止,并不深究,而是轻飘飘地放过了他。
而且我竟然没想到,小祈最近似乎是因为没有钱而发愁?所以想着在拿到毕业证书后,薅郁资本家的羊毛?
和前面的那么多羞耻发言比起来,这条简直算是最微不足道不足挂齿的那类了。
昨天他真的说了这个吗?救命啊!
宗祈有些怀疑地在脑海里转了一圈,没找到自己说这句话的记忆。不过他也没有自己说郁尘雪其他坏话的证据,毕竟这些话......那还真像他说得出来的。
他的确每天都在为了没钱而烦恼!!!
这些都是睡梦里说的胡话,当不了真。昨天我睡得很好,多谢教授帮忙做心理疏导。
宗祈强装镇定,我、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郁尘雪没有动作,揶揄地看着黑发青年像乌龟爬一样往旁边挪啊挪,终于挪出了自己的身体覆盖范围,飞也似地向屋外跑去。
末了,宗祈还是没忍住,中途好心提提高声音:教授记得穿好衣服,小心感冒!
等到凌乱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郁尘雪才收敛了笑容。
他眯起眼睛,手指在冰冷的盥洗台上轻轻叩击,陷入沉思。
越是接触,郁尘雪越觉得宗祈和之前他在鬼楼里接触到的那个奇怪的npc有着某种相似之处。
但以郁尘雪的目力,即使他没看到那个npc的脸,他也清楚不管是身形还是脸型,都和黑发青年没有丝毫共同点。
然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发芽就是迟早的事。
心理学教授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编辑了一条密信发送出去。
......
宗祈连早饭都没吃,就像身后被点了把火,直接抱着自己的衣服冲下了楼。
回去后,宗祈十分干脆地当起了缩头乌龟。
特别是他在刷到自己没几个朋友的朋友圈后,不小心看到从来没发过朋友圈,常年头像朴素如同养生老人的郁尘雪发了条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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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
【郁教授】:蜡笔小新很可爱^_^
宗祈:......
他盯着这句话背后的微笑表情,脑海中登时出现当初郁尘雪摘下眼镜,头发湿透披在身后,高挺鼻梁上仍然滚落着水珠,似笑非笑看着他的模样。
宗祈默默关上了手机,在心里默念一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好看的人基本都是切开黑。
大概又过了两天,齐宁舟忽然来找他。
兄弟,我可能闯祸了。他的语气十分沉重,表情戚戚。
宗祈震惊:怎么了,有话好好说,能帮的我一定两肋插刀。
开玩笑,齐大师可是他的最高级别场外援助,一有什么问题就找他准没错,好几个员工都是在齐宁舟的鼎力支持下才签到手的,说齐宁舟是他的半个衣食父母准没错。
你还记得上次......我带你去鬼市吧。
齐宁舟叹了口气:那个委托人想找我在古董上除怨。
这一行其实比较有风险,毕竟有些古董是从倒斗里弄来的,其上附着死者的怨气,难以根除,也不好转手倒卖,所以会找修道的帮忙作法祛除。
齐宁舟本来不打算接这个单子,但那个委托人给得太多,而且也拿出了古董并非倒斗赃物的证据,并且直言自己公司破产穷困潦倒,全指望着这个家传古董活命。思来想去,齐宁舟还是出手帮了忙。
结果最近他才知道,那个委托人拿来的家传古董的确不是倒斗得来的,却是去别人家摸来的。放在乡下阴祠里供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东西,内里隐藏的鬼气自然不是他一次作法除得去的。
最可怕的是,委托人在经他手后,将古董运到南洋,粉饰包装成了高僧经手的有缘佛物,最后再运回来,高价卖了出去。
那个古董是明代的婴俑,内里恐怕是生了婴灵。
作者有话要说:天然克腹黑,郁教授正行走在把自己坑进去的过程中_(:з」)_
第61章、61
宗祈不知道婴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齐宁舟告诉他,婴灵就是物久成精。
《说文解字》里说魅,老精物也,就和日本的付丧神一样,东西放久了就可能会化成精魅。这些精魅原本可能只是地缚灵,沾染阳气,可能就得道缘,从此修炼去了。但若是长时间沾染阴气,便会有堕鬼的可能。
齐宁舟本来以为那就是个普通的婴俑,所以只用了最简单的祛除办法,没想到反倒误打误撞激活了那婴俑里的鬼气。
本来这古董在乡下阴祠里供了这么多年,就吸收了不少阴气。如今被我祛除之后送到南洋,偏偏南洋那个阿赞还是个黑衣,给婴俑加持的原料多半用的是邪物。
齐宁舟还在山上修行的时候,他师父就曾经和他科普过。
阿赞指的是南洋那边修习佛法的僧人,但是他们和普通在寺庙里修行的僧人不一样,更多的还是自己在家里修行,或是在深山老林里。
广义上又分为白衣阿赞和黑衣阿赞。白衣阿赞比之黑衣阿赞要正派些,制作佛牌时使用的原料也更加正道。黑衣阿赞走的则是旁门左道,专门利用各类邪物制造阴牌。
正经佛牌佩戴时是有正面加持作用的,但是作用没有阴牌大。
阴牌虽然功效威力巨大,同样对人业力损耗也大。因为制作阴牌的材料大多是些婴儿尸体,新鲜炼制的尸油等。
可想而知,这些东西给婴俑开光后,造成的效力会有多么可怕。
齐宁舟懊恼:我不清楚这回事,当初贸然接下委托。现在委托人又找上门来了,说是卖出去的婴俑给他造成了大麻烦,求我去帮忙解决。
本来这段时间齐宁舟还打算回师门一趟,就因为这件事情,生生拖延了回去的脚步。
当初师父让我下山,不仅有想让我历练的意思,还想让我来找他的一个故人。偏偏人没找到,现在还背上了这样的因果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