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贼,实在可恶!”谭四先生脾气火爆,拍案而起。
谭二先生皱眉不语,他对顾文笙多少有些了解,觉着这事只怕另有蹊跷,不过自从钟天政竟是鬼公子的事情暴露出来,徒弟害死了亲生儿子,将他实是打击得不轻,再说有识人之明自己都没有底气。
谭梦州示意几个儿子安静,先叫那二人下去治伤,方才所说的一切不得再对外人透露。
跟着他连声吩咐:“好好查查这两人的过往有没有什么不妥。立刻派人赶去关中,明察暗访,把事情的经过核查清楚。另外,待我手书一封,睿博你立刻给我联系李承运,我要他给我个解释!”
派去关中的人刚刚出发,谭梦州的信还未送回去,谭容华一行悄悄回到了奉京。
几人到家之后立刻被叫去问话。
谭容华进门就觉身上一冷。
不但是父亲,祖父和几位叔伯看他的目光里明显透着不善,也不见有人关心他身上到现在还是伤痕累累。
谭梦州亲自询问,先问谭容华。
谭容华将自己去找文笙的初衷含混过去,直接讲自己如何被擒,又如何为文笙所救,又把文笙叫他带的话如实讲了一遍,五叔和家中其他人都中了白云坞主这个后周余孽的暗算,朱子良和付兰诚投敌,这才是重点嘛。
等他讲完了,大厅里一片沉寂,诸人神情各异。
谭梦州又和颜悦色问谭令蕙:“令蕙,你来说说,你七哥适才所言是不是实情?”
谭令蕙神情甚是憔悴,脸上的彷徨犹疑叫长辈们看着心疼。
她侧脸望向谭容华:“七哥,你为什么不说实话,难道都到这般时候了,你还没有放下那顾文笙?”
一句话把谭容华问傻了:“你说啥?”
座上谭三先生“腾”地站起来,怒指着谭容华:“我怎么会有你这等逆子!”
谭令蕙眼一闭垂下泪来:“三叔息怒,七哥落在钟天政手里实是受了不少罪,令蕙没用,也是靠着装胡涂讨好那贼人才得以脱身。顾文笙和钟天政是叫我们回来如此向祖父禀报不假,可他们二人分明是早就联手了,他们一起去赴宴,偏偏只有五叔生死未卜。呜呜,都是令蕙以往太胡涂,才为家里招来如此灾祸。”
谭容华望着泣不成声的堂妹张口结舌。
叫她如此一说,他脑袋里一团混乱,心道:“难道是我太蠢了,她说的才是真相?”
谭梦州双目微阖,深深呼吸,半晌方道:“老三老四,你们马上带人去关中,哪怕把天女湖给我翻过来,也要找到你们五弟。睿博,信我就不写了,你亲自联系离水方面,向顾文笙要人。”
谭家诸子一齐领命。
谭二先生见父亲把自己落下了,忍不住问道:“她要是交不出呢?”
谭梦州冷笑:“那便让天下人看看,《希声谱》又如何,我谭家有没有那么好欺?”
六月下旬,谭大先生质问的书信到了离水,当时文笙还在回家的路上。
几乎是与此同时,杨昊御没有谭家掣肘,将一干亲李承运的权贵关押起来,再拜老国公杨延为帅,统帅数万大军兵发离水。
驻扎在肃州东部的吉鲁国大军亦闻风而动,借路向东杀来。
第四百七十五章 战书(二合一)
兵马未动,嘴仗先行。
杨昊御代拟了讨伐离水方面的圣旨,称李承运辜负先帝鸿恩,趁国家危难之际拉拢了纪南棠、米景阳等一干将领,招兵买马,擅发施令,在外敌败退之后拥兵自重,要挟朝廷,意图划五州而自立。
李承运立刻还以颜色。
虽然没提舅舅死得蹊跷,却说杨昊御自领摄政王,先帝尸骨未寒,无视大梁百姓处在列登、东夷大军的烧杀抢掠之下痛苦哀嚎,却和亲生弟弟自相残杀。
留在白州抗击外敌的将士们既无援兵,又无粮糙,带着大梁百姓以血肉之躯杀退了敌人,只这一年来,数万人战死疆场,全因当权者昏聩,朝廷无能。
如今东海刚刚平定,百姓尚未有喘息之机,杨昊御为屠戮功臣,竟放吉鲁国大军入境,由此等jian人掌权,实非社稷黎民之福。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一时间举国大哗,不但是纪家军驻扎的五个州,就连奉京周围老百姓闲着没事都要关上门来骂骂朝廷。
开州、彰白等地,支持李承运称帝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李承运将那些拥立的文书信函全都丢在一旁,嘴仗打赢了,到底结果如何,还要战场上一决胜负。
相形之下,到是谭家的来信更叫李承运觉着意外。
不管是谭大先生信中措辞还是来人的态度都非常不客气,李承运召集谋士们商议一番,先给了谭家一个简单的答复。
顾文笙会同钟天政勾结?这简直太荒谬了。
钟天政是何许人?东夷秘谍头子鬼公子是也,东夷大军是自己这边击溃的,更别说顾文笙还参加了顺宁之战。由王十三亲手擒下沙昂。
当日于泉港外,若非文笙同钟天政拼了个玉石俱焚,钟天政不会消失于两军阵前,朝廷军又怎么能那么容易击溃杨昊俭?
要说二人有旧,钟天政与谁无旧?当初没人识得他真面目,他还是谭二先生的高徒呢。
李承运回了信,派人紧急联络文笙。
文笙在途中听说了谭大先生亲自向她要人。暗叫一声“糟糕”。加快速度星夜兼程往离水赶。
哪里出了问题呢?
文笙没想到谭令蕙心怀嫉恨,连她一起怨上了,出了这么大的变故竟没有如实回禀。偏偏谭容华之前闹了那么一出,在家里灰头土脸,人微言轻,只当是白云坞在其中捣了鬼。
其实她这样想也不错。梁承两人正是被擒之后为那毒药控制,身不由己。在谭梦州父子面前诬陷她和王十三。
这一路文笙和段正卿同坐一辆马车,段正卿暗中观察她,还想着文笙若是问他话,他该如何回答。怎么游说。
不过出乎他预料,接到离水传信前的几日,漫长路途。文笙很少说话,要么闭目养神。要么若有所思,拿着纸和炭笔写写画画,段正卿偷偷瞥上两眼,就见纸上都是些天书上的文字符号。
怪不得对方根本不避着他,原来是笃定他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