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谭五先生现在我手里呢,谭家人真沉得住气,到现在也不露面,我原想着当务之急是除掉那老贼,谭家那边虽说退隐,想也知道那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经过顺金山斗乐那事,我恨不得将白云坞上下人等全部千刀万剐,谭家人也不可能咽下这口气。到时候大家联个手,他们可以出奇不意,当一支奇兵来用。”
文笙躺在王十三的怀抱中,她体温原本就偏低,前年受伤差点儿送命,好不容易经燕白的妙手调理好了,到冬天身上却是更凉了,这样的寒夜,哪怕盖着棉被睡一晚上,到天亮也没什么热乎气。
只有十三不嫌她,这样抱着她,拿身体暖着她。
这样的温暖,让她有一种醺醺然醉酒的感觉,十分舒服。
半晌文笙才低“嗯”了一声,道:“十三,你想得很周全,我同谭老国师是正大光明地斗乐,输赢都无愧于天地,同谭家,冤家宜解不宜结。”
王十三胸腔震动,低低笑了起来:“我看行,反正咱们没吃亏。”
文笙在被子底下将纤纤素手放在了他胸口上,莞尔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陆不逊,继续努力啊,说不定有一天,你真要比陆逊胜上一筹,不辜负你这名字。”
停了一停,她又用揶揄的口气道:“其实现在就很了不起了,连童将军都是你的手下败将。”
“哈哈哈。”回应文笙的是一连串慡快的笑声。
文笙连忙将手上移,掩上了十三的口:“干嘛这么大声,小心把狼招来。”
王十三顺势在她掌心亲了一亲,张嘴含住了她的手指,舌尖在里头轻轻****。
文笙的身子不由抖了抖,不行啊,说他胖他还喘上了,这么久未见,十三的花样多了好些,她真是招架不住了。
夜月珠的光呈微弱的莹白之色,一如月的光华。
帐中小小世界,只有他们两个。
王十三瞥眼偷瞧文笙,心神荡漾,他早想这么干了,多少回在梦中演习过。
这是大乐师的手,价值连城呢,是他心肝宝贝的手,独一无二,来,别客气,来我舌尖上弹一曲龙凤合鸣,再进一步,我的身体任君采撷,来弹一曲凤凰于飞。
文笙轻轻喘息,唤道:“十三。”
王十三从鼻子里回应了一声。
文笙想闭上眼睛就此沉醉,又担心王十三最终引火烧身,她呢喃道:“十三,你的《明日真经》……”
王十三的大手已经落到她****上,正在往衣襟里钻,闻言便是一僵。
文笙声音不大,听在他耳朵里却如洪钟大吕一般,不亚于一盆凉水泼在头上,王十三“啊啊啊”惨叫出声,翻身捶被,这不但是憋闷,这是要憋死人啊。
文笙担心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发现他那里一味干嚎,雷声大雨点小,不由“噗哧”一笑,红着脸道:“还是说正事吧。”
王十三停下来两眼发直,如此*,正适合说正事,刚才说什么来着?
文笙笑道:“接着说谭家吧。”
是了,谭家,王十三想,本来所有人都理所当然觉着顺金山一战文笙和谭梦州同归于尽了。既然都死了,他找着谭家人,两下都是受害者,相比起来,谭梦州强行约战,那边理亏,必定心中有愧,再加他有谭五在手,不管说什么对方都会答应,但如今文笙好好回来了,难保不生变数。
他搔了搔脑袋:“既是没人知道你还活着,我看不如你先别露面了,关键时候出其不意,吓那老贼一大跳。”
“诈死么?”文笙笑了,“我正有此意。”
王十三接道:“那与谭家谈判的事你也别出面了,我想办法。”
文笙明白王十三的意思,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眼下你怕是抽不出身来单独见他们,况且谭家人若是有意,早便想办法来同你接洽了。诈死一事瞒着敌人就可以了,既是联手,还是应该待之以诚。我打算亲自走一趟。”
第五百一十九章 游湖(二合一)
不等天亮,王十三起身收拾,约好晚上再相聚,送走了文笙,回到帐篷里合衣打了个盹。
等他醒来,东方已经隐隐发白,外边有人走动,士兵们都起来了,正准备操练,听上去没有人发现昨晚的异常。
文笙还活着,王十三突觉心里一阵不安,那不会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吧?
他揪起衣领看了看,顿时放下心来,是真的,自己这件衣裳上还残留着些许痕迹,那是文笙昨天夜里流下的泪。
王十三弯着眼睛笑了笑,在外头加了件袍子,出了帐篷,对着朝阳伸了个懒腰。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就有五六个将领过来问安,王十三暗忖,看来他和童永年合演的这场戏真是唬住了不少人。
副将芮雪明过来,问过好之后小心翼翼请示,今天是否要再发兵去南湖道?
王十三仰面“咕噜咕噜”一阵,低头将漱口水吐了,难得露出笑模样:“本帅今日心情好,传令下去,歇息一天,做好布防。叫伙头军中午给大伙弄点肉菜,不得饮酒,下午咱们自己兄弟比划一下。”
芮副将有些愣怔,但见主帅确实神采奕奕的,眼角眉稍透着喜意,连忙笑道:“得令,末将这就去传话。”
全营上下都巴不得王将军少些折腾,好好守着军营,经过这几个回合,大家都觉出来,只要将军在营里,那邺州童永年就心中无底,轻易不敢来犯。
军营里很快热闹起来,王十三用了早饭,出帐去见谭五先生。
有他吩咐。这段时间谭五先生到是未受苛待。
王十三到了地方,挥挥手,命看守们都离远等着,他弯腰进了帐篷。
谭五先生没了乐器,与普通人无异,自从被迫服过“神丹”,表现得逆来顺受。此时正屁股下铺着羊皮席地而坐。低头摆弄着几十根长短不一的小木棍,时不时陷入沉思。
王十三一看这情形便心下了然,道:“幽帝的算学?”
谭五先生没有抬头。只是应了一声。
在湖底的时候,他分到算学,在这门学问上花的时间就比旁人多,若说被囚的这段时间有什么收获。那就是他差不多已经将那整面墙的算学研究透了。
王十三佩服地望了谭五先生一眼,一个心志坚韧的人不管身处何等逆境。都不会放任自己长吁短叹地浪费时间。在这上面,谭五先生无疑是个绝好的榜样。
他也不兜圈子:“谭五先生,你家里一直不派人来联络,我想请人进湖去找一找他们。在顺金山斗乐这件事上,我们都上了白云坞主的大当,我希望大家能放下成见。联手诛杀此獠,不知五先生能不能写一封书信。由我们的人带去?”
他嘴上说得恳切,心里却偷偷地合计,文笙虽说是要待谭家以诚,但既然谭五先生认定了文笙已经不在人世,自己何必还上赶着解释,任他误会下去就好了。
不出所料,谭五先生很是痛快地便应了。
“你派去的人是谁,是否信得过?”
“放心,没有比她更值得信任的了。”
王十三找来了笔墨纸砚,谭五先生微一沉吟,提笔疾书,不大会儿工夫将信写完,王十三大致看了看,满意地收入怀中,道:“前辈且算着,等有了消息我会来通知你。”
谭五先生叹了口气:“这不过是无聊打发时间罢了,算学,历法,阴阳,厉害如幽帝也算不出这江山更替,堪不透人心善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