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濂月到家很晚,原以为南笳已经睡了,哪知道打开门,客厅里还有光。
投影仪开着,在播一部黑白电影,南笳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茶几上摆着一杯酒。
周濂月松了领带走过去,在她面前单膝蹲下,“还没睡?”
“嗯。”
周濂月顿了一下,因为觉察出来她情绪十分低沉,便问:“怎么了?”
“关姐不让我直接跟你沟通。”
周濂月目光一敛,语气平淡,“为这事儿。”
南笳身体坐直两分,力图与他目光齐平,她忍不住,她憋了一晚上快要憋死:“是真的吗,你要跟邵家合作?”
“关秀丽没告诉你?”
告诉了。
关姐告诉她,那“重头戏”的另一个大资方,是邵家,邵从瑾牵头。
周濂月在影视行业这块尚属于新兴资本,他有的是钱,但有的东西,单单有钱也没用,比如,院线和排片。
邵家在该领域深耕多年,在全国有500多家电影院,6000多块银幕。和邵家合作,届时电影上映,邵家院线的排片便可获得最大保障。
一部电影再好,没有排片,也无济于事。
南笳总算明白,她第一次和关姐见面的时候,问起为什么工作室开起来这么快,关姐说因为这一块他们早就已经在筹备了。
这必然是深谋远虑的一步,周濂月想投资的是流媒体和线下联合的全平台布局,怎可能临时起意,草草搭台。
所有人都很重要,包括资历深厚的关姐。
唯独她是不重要的,她只是恰好出现在了这个节点。
换另一个女演员来签卖身契都是一样。
当然,这她也无所谓。
做资本的棋子,总比无棋可下得好。
可是为什么共同执棋的人是邵家。
南笳呼吸艰涩,“……告诉我了。可是,为什么是邵家?你知道我和邵家……”
“邵家封杀你多年,这我知道。然后呢?”周濂月声音冷静极了,“昔日排挤你的人,如今却不得不屈尊跟你合作。这有什么不好?”
“那我这些年在坚持什么?”南笳咬紧牙根,“你以为邵从安没承诺过要捧我吗?我没答应!不然我早就红了!”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
南笳咬紧唇不说话。
周濂月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我在问你话。”
“这跟你无关。”
“要跟邵从安分手,对方因爱生恨。就这理由,怎么说服我?”周濂月目光和声音都无比平静,“南笳,这是生意。生意最忌掺入私人恩怨。如果你给不出足够充足的理由,我不可能因为某一个人的情绪,就中止这么大的一桩合作。”
南笳要别开脸,周濂月手指用力,不许她逃,“你可以说真话,然后试着说服我。”
南笳凄然地笑了一声,“我没兴趣说服你。随意……你是下棋的人,你想跟谁做生意我都无权置喙。但是你和邵家合作的电影,我不会出演。”
周濂月目光一沉,“口口声声说想红,到头来就这点儿决心?”
“为了红就可以什么都去做吗?”
周濂月冷笑,“你现在做得可不算少了。”
“这是两码事。”南笳扭头挣扎,“你放开我。我要去睡觉了。”
周濂月冷着脸,并不松手。
“我让你放开我。”
周濂月盯着她,被镜片滤过的目光比雪光还要冷。
南笳挣脱不得,只能被迫地与他对视。
他手指掐得太用力,她下颔骨微微发疼,心理层面上觉得窒息,因为只能那样毫无折衷地直面他刀刃一样的目光。
她睁大了眼睛,声音轻缈。
好像在求饶,“……放开我。”
眼泪滚落下来,砸在周濂月手背上。
他顿了一下。
缓缓地松开了手。
第31章 (魔怔)
南笳后退寸许,起身,快步朝主卧走去。
以为周濂月会跟过来,以他惯用的态度和某种方式,逼她达成至少是形式上的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