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虽千万人,吾往矣。”
虽千万人,吾往矣……李质听完她掷地有声的一番话后当真又惊又叹,玩笑般对赵景行道,“此人当真是方才那个问你借三千两的人?”
前后气节竟相差如此之多。
赵景行听了他的话,接过侍女递上的帕子将剥过葡萄的手指一一擦拭,“你以为,借点银子便能解决魏清等人的事。”
“收受贿赂若被告发,可是要削职罢免的。”李质亦好心在旁提醒了句。
孟宛清听了他们的话只是笑笑,苦涩又平静,“世间之事,没有难不难,只有肯不肯,再说,这银子若使的得当便不叫贿赂。”
“如何使的得当。”谭松明仍是目光炯炯望着她。
但见她微微沉吟了会儿方道,“我听闻负责流放罪臣的是提刑司的吴都使。”
“他跟武家关系好得很。”不然此事也不会交到对方手上。
孟宛清听了李质的话,笑了,“所以我给他三千两银子,买下魏清跟魏舒窈,然后以他的名义将人送到武家,任由对方处置,你猜对方会不会答应。”
那些有罪籍的罪臣之后流放之前若有王公贵族看上也是能花钱充入家奴的。
这个还真不违法。
只是她这样做却实在令人琢磨不透。
“你想通过武清霜。”赵景行一眼便洞悉她的用意,却也毫不留情的给她泼冷水,“你以为武家会任由武清霜胡闹放走魏清兄妹俩。”
孟宛清但笑不语。
只将李质看的连连生奇,“你利用武家跟魏家的恩怨让吴都使不疑有它,待人赎出后再想方设法给还他们一个脱去罪籍的身份,只是,你如何瞒天过海又正大光明的去做这些。”
方才赵景行话中的意思很明了,想通过武清霜,其结果,微乎其微。
“我自然不可能将所有希望都放在武清霜身上。”孟宛清显然成竹在胸,自信满满,连眼中都透着睿智辉芒,“只要魏清跟魏舒窈被送往武安候府,我自当上门感激。”
“感激?”
“感激他们收留故人之子。”
这一招釜底抽薪当真使的炉火纯青!
李质忍不住抚掌叫好,“你当真物尽其用环环相扣,抛砖引玉移花接木,利用武家将他兄妹俩赎出又利用舆论迫使武家放了他们,如此非但将你自己摘个干净,还叫人吃了哑巴亏怪不到你头上,当真损人利己也确是明智之举!”
谭松明听了她这一环扣一环的计谋,亦是倍感叹服。
她年纪小小,心思竟如此缜密机深,面面俱到思虑周全。
更为难得的是,她有一颗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君臣,无愧于友朋的满腔赤诚。
世间最难得的不是虽千万人吾往矣,而是,明知不可为,却还是而为之,哪怕这样做会引火烧身、遭受牵连。
能这般不计后果一往无前的人,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吴都使那边,你已经谈拢了?”赵景行听完这些神色未有变化,仿佛早就知道只要是她想做的,总会想方设法做到。
孟宛清这才从方才的权衡算计中回过了点神,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