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竟莫名有些孤单,一时加快步伐想快些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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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景行的府邸很大,放眼望去楼阁林立,房屋错落。
可他却摒弃那些唯独住在书房。
他的书房,她不止一次去过,那儿有文伯仁万壑松风图轴,有陆机草隶平复帖卷,有整个大京都罕见稀有来自外邦的紫檀重檐楼阁式嵌珐琅更钟,那钟发出的声音跟罄差不多,清幽幽的,悦耳动听。
她最感兴趣的却是那一套御制的文具箱。
第一匣盛嵌玻璃松花玉石盒砚一方,朱墨一锭,黑墨一锭,湘妃竹管笔一枚,黑漆管笔一枝,象牙尺一枝,白玉图章一方,镏金宝规一件,白玉笔洗一件等等。
还有第二匣第三匣,均是纳罕又珍稀的好物。
想到这孟宛清唇角不禁泛了泛笑,呆会儿进去她再细细瞧瞧第三匣跟第四匣里面装了些什么,上次看的太匆匆。
心里这么想着,人已经走到书房外了,才进去准备喊人的时候却闻到书房里若有似无的一阵幽香。
这香,不像四叔平日焚的沉香。
有种……怎么说呢,有股浅若幽兰般的轻息。
她脚下步子不禁顿了顿,原本要喊出口的“四叔”暂时压下了,朝着烛火通明之处走去。
今日,便是烛火也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
像是被琉璃盏罩住,又像是被帐幔遮住,连她的眼也被这淡晕的颜色蒙住了般,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惘然慢慢的,慢慢走向那烛火幽亮之处。
在通往内室的隔扇时,她呼吸突然屏住了。
她看见赵景行闲倚在床榻,像是刚沐浴过,身着一件月白色中衫,他极少穿白色,却原来也那样显衬,俊眉修眼,鬓发如鸦。
衣领许是没来得及扣上,微微有些松敞,露出内里紧,实的胸,膛。
一道疤痕便这么触目的显露在外,尽管疤痕狰狞,却是身经百战浴血沙场的勋绩,便是在彼时,沐浴后歇息看上去也充斥着男儿不羁的血性。
他不是一个人。
床榻旁还有个女子,那个女子半跪在床榻边替他艾灸,尽管只着一件藕色袄子,梳着普普通通的乌黑辫子,但孟宛清还是能猜测到,定是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美人儿。
四叔他……什么时候有了通房么?
还是相好?
那女子虽衣着寻常,但她身份绝对不止婢女那么简单。
孟宛清自诩了解赵景行,他若不感兴趣,谁又能近得了他半步呢?
“大人当年沼山一役在雨水里浸泡了几天几夜,从此雨雪天腿总会隐隐不适,必是寒气入体,需时常灸一番将寒气排出。”女子说话的声音也好听,温而软,却无半分献媚矫作,听得出,她与他相识的时间很长了。
赵景行许是才沐浴过,浑身松泛,加之艾灸时热意涌起,颇为舒服。
他阖了阖眼,很是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