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掌柜沉着脸,气的后槽牙都吱嘎作响。
周围早就不少人纷纷在指指点点地看热闹,擎等着看这少掌柜的洋相。
“这伙计怎么敢这么对掌柜说话,饭碗不要了?”
“你不知道,这大兴米铺原是文家二房的产业,这新来的少掌柜却是大房的人。这明显是两房人打擂台呢!”
此时顾茵听了一耳朵也明白了,难怪伙计上来就敢赶客,敢情是忙着内斗呢!
顾茵并不想牵扯进旁人的纠纷,正准备喊上王氏走人。
却见那前头呛声掌柜的伙计突然转头喝道:“都看什么看?今天不营业!”
说着话那伙计对着其他几人一使眼色,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纷纷上前,伸手就来推搡看热闹的行人。
众人如鸟兽状一散而开,顾茵瘦弱,不知怎么就被挤到人前。
眼看着伙计朝顾茵伸了手,王氏立刻一把钳住,骂道:“说话就说话,你动手是几个意思?!”
那伙计倒是认出了他,骂道:“又是你这妇人!我都说今儿个不卖了你还过来做什么?几辈子没吃过米呐?!”
顾茵听得这话也生出了几分火气,“来米铺自然是买米。你既不会分,我自己分就是。”
那伙计抄手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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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你这小娘子莫要口出狂言,这新米陈米都长得差不多,非是老行尊分不出!您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顾茵依旧不卑不亢,“那我只买我自己分好的。便是陈米,我也给新米的价格!”
第20章
那少掌柜如蒙大赦,挥开伙计亲自迎了出来。
迎出来之后看到顾茵年轻面嫩的,又有些犹豫。
不是他平白把人看低,而是大兴米铺的陈米,并不是那种放了多年发霉发烂、很容易区分的陈米,只是多放了一二年,还经过二次加工。如他这样的外行人委实看不出门道。
他这一犹豫,王氏哪里看的旁人小看自家儿媳妇,当即便道:“我在乡下中了半辈子的地,如今做些吃食买卖,也是和米面打交道。这位掌柜可别小看人!”
那少掌柜见王氏如此自信(主要是嗓门大看着格外有气势),立刻点头道:“那就麻烦这位夫人和小娘子了。”
顾茵走到那堆积如山的米袋子旁边蹲下身,打开一袋,抓出一把道:“新米颜色较白,像我手里的颜色微黄,虽没有霉味,但显然便是陈米。其次还可以看米头部位是否有白点,这白点就是大米的胚芽。而陈米经过二次翻新后几乎没有白点。然后还可以看米是否有裂纹缺口,新米是没有裂纹或缺口的。而陈米在经过二次加工后,表面则有可能会出现破裂或裂纹。新米硬度较大,陈米硬度小。放入口中用齿咬过,也能分辨。”1
说着话,顾茵又打开第二袋,“还可以把手插入米中,如果在手上粘附有白色粉面,用嘴轻吹之后,粉末被吹掉的,则是新米。若是不容易被吹掉,并且在搓手之后,有油泥现象,便是陈米。两个粘性也不同,新米粘性很强,如果使劲用手捏揉,甚至可以攥成一团。而陈米比较生硬,粘性很差,并不能攥成团。最后可以通过闻味来判断,新米如果仔细用鼻子闻,可以闻到一股大米的清香,这袋陈米却没有。”2
她一边讲解一边分辨,每分好一袋,王氏便帮着她把米袋子搬开。
如是开了五袋米以后,顾茵便分出了自己要买的两袋新米。
那少掌柜听得连连点头,按着她说的办法照办,几十袋米没过多久便也已经分好。
发难的伙计既面色古怪,皮笑肉不笑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想小娘子竟是个中行家。”
那少掌柜同样面露惊讶之色,连忙拱手致歉,“是我眼拙,多谢小娘子替我周全。”
顾茵也不看那伙计,只同那少掌柜轻笑道,“举手之劳,不用言谢。”
她并不居功,虽然上辈子打小就耳濡目染知道怎么分辨食材,但更多还是归功于后世网络的便捷——这些在这个时代秘而不宣的行业知识,现代那是一查一大把。
而且她看那伙计神色古怪,便猜到他们多半也是会这些的,只是故意给这新来的掌柜难堪而已。
顾茵如她之前所说的那样,买了两大袋自己分好的新米。
付账的时候,那少掌柜坚持便宜了两成的价格,还说往后只要她来,就按着今日的价格算。
两成差不多就是卖米的利润。
顾茵要推辞,又听对方压低声音道:“今天的事想来小娘子心里也有数,分米的事小,我上任第一日便让米铺做不了生意、失了颜面事大。我虽不是东家,但这点主还是能做的。让这一点利既算是小娘子的辛苦钱,也是让这些伙计知道我这人赏罚分明。是以小娘子莫要不安心,收着便是。”
顾茵便再也不再多言,道谢之后便和王氏一道离开。
少掌柜亲自相送,转头回店的时候却被一个身着锦蓝色圆领绸衫的年轻公子拦住。
那少掌柜连忙拱手行礼,“大少爷怎么亲自过来了?”
来人正是文家大房的长子嫡孙文琅。
文琅伸手拉住他,手里一把折扇摇得哗哗作响,“什么时候了沛丰还跟我多礼。我收到你的口信就去请了其他米铺的老行尊来。先让老先生把米分出来,咱们回头再收拾那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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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为难你的狗东西!”
说着话文琅便进了店,但店内情景和他想的不同,虽确实是堆着几十袋米,但却是分成了两拨,显然已经是分好的模样。
文沛丰跟着他进了店,解释道:“您来之前有个小娘子仗义相助,已经帮我都分好了。”
“什么小娘子?外行人还知道这些?”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文琅还是让请来的老先生又检查一遍。
得出的结果竟真的一袋不错!
结果出来后,文琅和文沛丰两人对视一眼,面上反而带了笑。
从前文家大房跟着文老太爷在京城做官,二房则在原籍经营祖产。
往常文老爷子在京中的时候也不曾查二儿子的账,还私下里同大儿子说:“老二没有读书的脑子,但好歹靠着我的官声能做些小生意能糊口。那虽是咱家祖上的产业,照理说也该你一份。但你们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就不要和他计较那些身外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