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
“阿爷!”
两个小家伙的嗓子一个赛一个的清亮,把武重喊的又红了眼睛。
王氏和顾茵看着都笑起来,武青意也笑,只是边笑边看顾野。
这小崽子也不知道咋回事,自己和他相处这么久,还是一口一个“叔”的,眼下喊爷爷倒是喊的亲热。
是自己还做的不够好么?这么想着,武青意的眉头又微微蹙起。
其他人都没注意到,顾野被他多看了两眼,却是知道的。
不是他要区别对待啊,是爷奶本来就在一处的,阿爷又身子不好,肯定得让他高兴一些。但是爹嘛,是要和娘在一起的,这个可得好好把关。
顾野若无其事地回看过去,还对武青意笑了笑。
武青意见了也跟着勾了勾唇。还是个不怎么懂事的孩子呢,不能和孩子较真。反正天长日久的处着,父子感情是能慢慢培养的。
也正是这时候,下人进来禀报了一声说沈寒春晕过去了。
“请大夫瞧。”武重说完就摆摆手,让人下去。
因为武重的身子,府里不止有老医仙和沈寒春两个大夫,另还有两个正元帝赏赐下来的前朝御医。
武重对府里下人都不怎么亲近的,只对沈寒春稍假辞色。下人们见人下菜碟,把沈寒春当成半个主子,如今顾茵和王氏等人来了,有了对比,这才知道自己是表错了情。
平白被扰了一家团圆的气氛,武重还不怎么高兴地看了那下人一眼。
那下人离开后便去了沈寒春居住的小院子。
沈寒春其实已经醒了,但因为惊惧过度,还显得有些病恹恹的。
看到去传话的人过来,她强撑出一个笑脸,“国公爷怎么说?可是一会儿要来瞧我?”
那下人之前还一口一个“春姑娘”喊着的,此时却是皮笑肉不笑道:“国公爷让沈姑娘请府里大夫看呢。小的多嘴说一句,国公爷自个儿身子也不好,又不是大夫,这样的差事沈姑娘往后还是别托到小的跟前了。”
沈寒春上辈子没少见过这种两面三刀、一时三变的人,但此时还是有些气愤地道:“怎么就是我托到你跟前?”
明明是对方主动要帮她跑腿的。
那下人也不接话,笼着袖子就离开了。
只留下沈寒春气得捏紧了拳头。
下人们从前唤她“春姑娘”,那就是认她做半个主子,如今再唤她“沈姑娘”,都知道英国公府姓武,这就是突然把她架到客人的位置上了。
武重,好个武重,真和武青意是一对亲父子!一样的冷心冷情,狼心狗肺!
沈寒春嚯的站起身,但脑海内又浮现起那双无甚感情的狭长眼睛,她膝头发软,又噗通一声坐了下来。
正院里,孩子们喊完了人,王氏说完了自家婆媳的事儿,自然问起武重父子这些年的境遇。
这事儿武青意之前已经都在路上交代过了,但是他们父子日常不在一处,境遇自然也不同。
而且王氏有心要让武重多说说话。她家小野从前还不会说话呢,练到现在说话也很流畅了。
如今也就王氏能逼着武重多开口了,在一家子期盼的眼神中,武重张嘴了。
“其实也没啥,一开始做小旗,一年后又升、升任了总旗……三年前,升了千总。”提到过去未受伤前的那段过去,武重脸上展露出了另一种自信的风采,但说到此处他忍不住叹息,眼神一黯:“可惜……可惜后来受了重伤。”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他又咳嗽起来。
王氏给他捋着背顺气,武安跳下椅子给他端水,顾野则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拿了个无核的梅子干,喂到武重嘴边。
武重顺过了气,喝了小儿子端的水,吃了个大孙子喂的梅子干,脸上也带起了笑,接着道:“受伤后,听闻坝头村洪水,中了风,就到如今了。如今的好日子,还是靠青意。”
武青意立刻道:“爹这是说的不对,您是为了就陛下才受的伤。”
正元帝之前的意思就是把国公位给武青意,另外封个侯爵给武重。
一门两父子,一个国公一个侯爵,实在是烈火烹油,武青意这才跪求着让他收回成命,只把国公封给武爹。
“唉,大郎说的对!”王氏笑道,“戏文里咋说的,这叫救驾之功!你这伤可不是白受的,咱家的功劳也有你一半。”
察觉到孩子们濡慕的眼神,武重心中郁结一扫而空,还罕见地昂了昂下巴,自豪道:“那是,当年青意可不如我。”
一家子说笑了半天,王氏把手往武重面前一伸。
当着几个孩子的面,怪让人不好意思的。武重老脸一红,还是把手覆了上去。
王氏疑惑地说你干啥,又把他的手拍掉,说:“拿钱啊!”
得,合着是要那个。
武重看他一眼,让人把送来了家里的库房钥匙。
王氏揣起库房钥匙,拉起顾茵就走。
被下人引着去库房的路上,王氏还同顾茵耳语道:“大丫,咱家真发达了。往后这钥匙就你收着。你不是想开新店?你拿着银钱自己买,看中哪里买哪里!”
在寒山镇的时候,她就想着要给顾茵买个铺子。
虽然那会儿是为了给儿媳妇添产业,好再嫁,眼下自然不是为了再嫁,但王氏是个重诺的人,一直把这件事记挂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