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前方自己家门口附近,有不少老百姓披衣提灯出来,围着路中间一个少年。
少年人眉眼佼然,但表情却是十足凶狠,抓着一个脸肿的像猪头的锦衣少年,抡起巴掌就是啪啪左右开弓。
“长本事了王霸蛮,这墙是你配爬的?!我老子不在你爷爷我还喘着气呢,说,这次想断哪儿?”
封琰回头对上夏洛荻复杂的眼神,道:“认识?”
“这是犬子。”
夏洛荻凝视着家门口片刻,对封琰悄声道——
“他在我离家期间又闯祸了,而且我有证据。你能不能……帮我把他揍一顿?”
第20章王霸蛮
王霸蛮自打在街上调戏妇女,被夏大人家的逆子暴揍到妈不认之后,已在家里躺了快三个月,期间他在宫里的姐姐婧嫔三五不时地赐些补品到家里,精心调养之下,伤势彻底好转。
饱暖思欲,伤好记仇,加上一出门,街头巷尾随便找个馆子都在聊夏青天两个月前轰动大魏的女儿家身份,王霸蛮觉得夏家这下彻底失势了。
王公子报仇,一百天不晚,三杯两盏下肚,新仇旧恨上头,遂纠集一帮狗腿杀奔夏府。
但夏青天何等名望,加上秦夫人那般貌美的仙女,平日里本就不少登徒子觊觎,一看□□王霸蛮带着一帮狗腿汹汹杀至,老百姓们马上一传十十传百,叫了十来个膀大腰圆的屠夫往甜水巷口凶神恶煞地那么一杵。
王霸蛮的狗腿们眼见那十几把剔骨尖刀横在巷子口,胆子先破了一半,心有灵犀地借口尿遁跑了。
王霸蛮纵使平日里横行惯了,但作为光杆将军,眼下双拳难敌十来个壮汉,只得放了狠话班师回府。
如是老实了两天,又差府中小厮借口买肉去甜水巷打探军情,回来之后小厮如梦似幻,直道闹市中得见仙女买菜。王霸蛮迷惑之下再三逼问,才得知夏大人如今虎落平阳远在皇宫,家中只余一妻,貌若天仙。
王霸蛮本性色胚,听小厮将那秦夫人的美貌描述得天花乱坠,心中痒痒,当夜待宵禁之后,便偷溜出门,让家奴带齐梯子迷烟等物打算一睹美人之芳容。
来到甜水巷之后,果见四下无人,刚爬上墙头,便见一天仙似的身影背对着他在院子里喂猫,待那仙女疑惑地回望了一眼,王霸蛮就呆住了。
他只觉世间繁花入眼,皆不如这仙女一睇。
……如若他可以选,那今生今世,他不愿再做高门公子,只愿做她怀中一只老秃猫,长伴到老。
没等他大梦做个明白,忽然身后梯子被撤,家奴也倒了一地。
再一看,三个月前把他打得几近瘫痪的死对头跟个鬼一样站在他身后……
“别打了、别打了!我是来赔礼道歉的!”
“赔礼道歉?哈,带着梯子和迷烟来赔?那我这就给你回礼!”
言罢,啪啪又是一二十个嘴巴子,那王霸蛮见求饶无用,嘶声喊道:“我是户部尚书的独子!我姐姐是陛下的宠妃,你再敢碰我一下,我让我姐姐把你那人妖爹弄死在宫里!反正那妖妇在宫里早就被打入冷宫了,谁都能踩一脚……”
王霸蛮这话一出,睚眦立即停了手,正要放两句狠话,睁开眼,却是一阵毛骨悚然。
他从睚眦眼里看到的,是动了杀心的眼神。
“三个月前我卸你两条腿,你猜猜我今天卸你什么?”
睚眦说着,刚抬起手,突然手腕一紧,整个人被人从后面提了起来。
谁?
睚眦没看清楚,但这不妨碍他本能地反击,五指成爪当即抓向来人面门。
“喔?”封琰诧异之下跟他过了几招,发现这少年下手极狠,一边见招拆招一边道,“好毒的小鬼,哪里学来的野路子?”
睚眦越打心里越是惊奇,他自问武学一道上天赋过人,整个炀陵只有夏洛荻能揪他耳朵,没想到今天遇上个路人,全力施为之下对方还如此游刃有余。
或者说,是经验高出他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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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
转眼间两人已走过二十几招,睚眦越打越惊,但却连这人头上的帷帽都没碰到。
“你谁?”
被一掌推出去,踉踉跄跄地撞在了自家墙上,睚眦捂着被撞伤的后肩,像猫一样警惕地看着眼前之人。
只见那人抱臂打量了他一阵,回头看向身后的马车。
马车的车厢帘子里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随后,帘子被撩开,一张熟悉的面容露了出来。
她那双仿佛洞悉一切似的水墨眼看向他,声音一如既往,淡漠得让人心烦。
“孽障,回家去。”
……
半个时辰后,王尚书家总算派人过来将他们家少爷抬走。民间一万双眼睛盯着的夏家府邸,加上王霸蛮是深夜冒着宵禁私自擅闯民宅,属于王家犯律在先这事追究与否,明天上朝王尚书都少不得要上一封请罪折子,天已亮了,街上行人甚多,王家再想找事也只能先灰溜溜地走人。
以禁军副统领的身份打发完巡营的校尉之后,封琰第一次踏入夏家的府邸。
如传闻中一般,放目不过大屋七八间,既无小厮也无侍女,只有一秃头三花老猫卧在门前打着哈欠,朴素如寻常人家。
大理寺卿的俸禄不低,但听人说她有八成俸禄捐济给义塾与老弱,官场上那些常见的冰炭孝敬她也一概不收……甚至有一年封琰还看到她上奏时手上生了冻疮。
昨日沉水香的事昭示她绝非出身寒微,只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变故,才变成这样。
若是放在两个月前,封琰怎么都不会想到,他和夏洛荻相识七年以来的种种细节有这么多,值得追悔的……也有这么多。
封琰沉默地踏入夏家正堂,此时夏洛荻正坐在椅子上,一句接一句地训斥儿子。
“……你厉害,常人一碗饭都不会吃两遍,一个人你倒是能打两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