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荻不禁愤懑:“本部堂三令五申,京中及京畿诸道不得以三教外之邪道巧立名目哄骗百姓,而今竟能这般明目张胆地开在天子脚下,看着架势,没个一年半载必定成不了这般气候,负责南城巡检的各司当以失职论罪。”
暗卫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娘娘……夫人,您已经不是部堂了。”
夏洛荻对着封琰指使道:“那你说。”
封琰:“今晚随便去敲醒哪个御史,叫他熬夜写个弹劾折子,明天早朝去弄巡检司。”
“……末将遵令。”
暗卫得令而去,夏洛荻终于气顺,同封琰一道进了前面的砗磲阁。
这“砗磲阁”门脸不显,上了二层酒楼后,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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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内有乾坤,往三楼的门口人来人往,时不时有赌鬼从楼上被撵了下来。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没个仨瓜俩枣的敢来砗磲阁赌钱,晦气!”掌柜的是个一身珠光宝气的老板娘,待收拾完一个欠钱不还的赌棍后,迎头便见得一对引人瞩目的男女上得楼来,便立马换了副笑脸迎上。
“贵客是生面孔,不知是吃酒还是玩乐?楼上还有异邦的花牌雅间,可要开一间玩玩?”
封琰刚要说话,就被夏洛荻扯了衣服,抓着他的衣角擦红了眼睛,装模作样地道:“那个……我们听家里的长辈说,这里有个什么法会,灵验的很,想试试求神问卜。”
老板娘目光微动,大约是嫌他们的容貌气度过于出挑了,眼神中略提上一份小心,道:“不知贵客是哪户人家,何处听说的?”
“建陵崔家。”封琰道。
建陵崔家是太后的母族,分支极多,便是炀陵里都住着四五家不同的分支,算是高门大户,却并不打眼。
老板娘还有一些疑惑,但此时,他们身后忽然有人低低惊呼了一声。
“啊呀,万二娘,你给我的红线娘娘福祉也太灵了吧。”
夏洛荻一扭头,对上李老七震惊的脸。
李老七自从被骂过之后,就觉得梦里的夏大人越看越美,自动将赤狐山柴家镇那段偶遇美化再美化,如今见夏洛荻光华更胜从前,不禁心中激动。
“正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我和您真是命中注定的缘……”
他话未尽,就见夏洛荻忽然神色狰狞,已然看到了他身后的睚眦,厉声道:“孽畜,你还敢跑!”
睚眦在上楼的时候就觉得有股不祥的预感,一对上老爹的眼睛,便心道不好,当机决定拔腿就跑……然而他的腿还没□□,就被封琰一把拎住了衣领,扯了回去。
“你晓得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吧?”夏洛荻阴恻恻地问道。
“越狱。”睚眦老实回答,随后看向那个试图加入到他们三口之家的、他打不过的人。
封琰心领神会,出于道义,对夏洛荻道:“他还是个孩子——”
夏洛荻:“我还是他老子。”
砗磲阁内喧扰不已,老板万二娘没听清楚这帮人说些什么,但见那李老七是这里的熟客,一时戒心放下了许多,恰逢此时身后有个杂役过来耳语了一番,便堆起笑上前道。
“既是李公子的朋友,那便楼下请吧,咱家红线娘娘,能知古今未来,断人祸福吉凶,客官来了,讨个彩头也是好的。”
第83章法会
“那一日,母亲让我去红线庙给她送香烛,进到庙里时,母亲的气色好了许多,让在庙里的禅房小住了几天。”
“夜里我听到母亲的房内传出了哭声,我去门外偷听,她说我们母女的日子过到头了。尹家的正妻知道了我们,要逼迫那个薄情的父亲驱赶了我们。”
“我回去之后寝食难安,第二天,管家传话尹家正房找上了别庄,从小陪我长大的几个丫鬟被发卖了……我也不敢相问,只得在庙中又住了几日。”
“那几日里,尼姑们看我的眼神很怪。”
“我娘整日关在房里求神问卜,我也不知该不该回去,然后,有个尼姑深夜来找我,叫我戴上缀满了红色珠串的花冠,一副新嫁娘打扮……让我去见‘红线娘娘’。”
“在那里,我见到了一张人间不许般的绝美容颜……我不晓得她是人,还是神,是妖,还是仙。”
“我只晓得,那时我只顾痴痴地看着她,她便告诉我,我有凤命在身,今次下山回家,必是一番机遇……”
……
砗磲阁的地下别有洞天,往来的熟客似乎都晓得这地窖前身是先朝的黑市子,下来之后自行取了逛庙会用的昆仑奴面具,藏头盖脸了一番。
“女客倒是不必。”
夏洛荻刚学人拿起一张面具,老板娘便笑眯眯地过来打岔,上上上下下打量再三,目光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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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艳。
“咱这法会,却有个规矩,女客们都有机会戴上花冠见一见红线娘娘,或有机遇卜问一些未来的吉凶,便是不灵,也能讨个吉运。”
花冠?
夏洛荻顺着老板娘指的地方,看到了一处人来人往的小房间,里面千条万絮地垂着许多红线,往来穿梭的都是女子,更有些衣衫华丽者,戴着缀了许多红色珠串的花冠出来,绞着手帕像是极为激动的样子。
夏洛荻倒也不怕,封琰三十步之内,她性命无虞。遂交待道:“看好睚眦,我去去就来。”
封琰把一脸不爽的睚眦提过来:“我不看,你带他一起去。”
老板娘一脸难色:“那是女客的地方。”
封琰:“他还是个孩子。”
睚眦怒目而视。
然而他再怎么怒目也确确然是个孩子,老板娘便带他等在了那小屋子门外,自带了夏洛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