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阳点头,又问纯阳可愿教她,纯阳见她并没有贬损她的意思,倒像是真心想学,心里便对这个柔妃的遗公主多了几分喜爱,向来不爱出门性子腼腆的她终是点了头。
宁阳开心着找到了个师傅,却见刘司籍来了亭子,道一声要上课了。
8安阳
永阳和纯阳因着比宁阳和大几岁,她们的课程便要多一些,上午学书画,下午学琴棋,每隔三日,还要跟着一位苏司赞学礼仪。而宁阳和安阳现在则只需要学字练字,上午习字,下午练字,礼仪同样是三日学一日,并且有一日的休息。宫里的时间安排得倒也充实。
内文学馆里置了屏风,两拨人各学各的,倒是互不打扰。
刘司籍的学问很好,便是教着识字也讲得细致,从字的意思到演变,引经据典,习得一个字的同时能听到不少的故事,倒是生动。这和宁阳原来的认知大不一样,她原以为古代读书就是由一个拿着戒尺的老古板教着摇头晃脑地读圣贤书,枯燥乏味,毫无乐趣可言,没想到宫里的倒是不太一样,这倒引起了她的兴致。宁阳细致地听着,想听听这个世界有怎样的文人典故,怎样的风土人情,这些从刘司籍的讲解中都可以窥之一二,这是她了解这个世界的第一步,因而她听得极入迷,刘司籍讲解时偶尔看过来一眼,发现她听得认真,也赞许地点点头。
今日她们来得晚,是而刘司籍只讲解了十个字,便到了午时。内文学馆里置了东西两院儿,是公主们午时用膳和小憩之所。御膳房里做了夏时的时令菜七品,并有一品罐子闷的山鸡丝燕窝很是好吃。四姐妹围着桌子坐了,身后各自的宫女服侍着布菜。宁阳虽没接受过严格的餐桌礼仪训练,可面前正有学习的榜样在。
纯阳文静地端着碗筷,贴身的宫女布一道她吃一道,小口慢嚼,轻易不发出声音,更是将食不语的规矩发挥到最高境界。宁阳在一旁看着很想苦笑,她虽是个安静的,可似乎也没安静到这份上,难不成以后真要餐餐都这样吃饭?那岂不累死?她抬头去看永阳,却见她的动作也同样优雅,却没有纯阳那份拘谨,脸上始终挂着笑,动作也大方利索很多。想吃什么就往哪里看一眼,身后的宫女立刻给她布到碗碟里。只是永阳却不是个不说话的,她咽下口中的饭食,对着安阳笑道:“你这猴儿,吃顿饭碗碟叮当响,可小心着日后出丑。”
安阳不以为意地从碗碟中抬起头来,撅着嘴道:“有什么要紧?像你们那样吃饭难道不累?”说着又看向纯阳,“二姐姐,你那样吃饭吃得饱么?三姐姐虽然中规中矩,可也没你那么拘谨。你那样,没一个时辰吃不完吧?”
纯阳有些脸红,放下碗筷,咽下口中的饭菜,又喝了口茶水才道:“我母嫔说,饭食吃到七分饱最好,不然会胖的。”
安阳瞪大眼:“怪不得你看起来风一吹就要倒的病西施模样,原来都是李充仪教的!她怎么能这么教女儿呢?你才多大?就想着身材这些事,要知道,现在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不饱怎么行呢?”
永阳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叫什么话?你问你二姐姐多大,你自己才多大?不过是个三岁的小丫头,懂得倒多!而且,这病西施又是个什么?”说着,又看向宁阳道,“三妹妹还是吃得饱些好,四妹妹有句话倒是对的,你们现在还小,长身体最是重要。要讲究起用膳的事情来,我是不提倡吃不饱的,那样骑马射箭都没力气。”
宁阳本听着那句“病西施”心里有些起疑,刚想从安阳脸上看出个所以然来,便听到永阳跟她说话,只得点了点头,暂且把疑虑搁到一旁,对纯阳道:“二姐姐,安阳妹妹说的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是吃不饱,个子小小的也不好看吧?”
“可是,母嫔她……”纯阳有些为难,看起来似乎很怕她的母亲。
“甭管李充仪!回头我去和母后说,再让她乱教女儿!”安阳义愤填膺地道。
这一说却把纯阳吓坏了,立时红了眼:“四妹妹,求你可别跟皇后娘娘提,母嫔会被训斥的……”
安阳却很生气:“我听说她平日里教导你可严厉了,常不许你这样不许你那样,还逼着你在众姐妹中出头,你平日不知挨了她多少骂,竟然还这么为她着想?”
这些事宁阳倒是头一回听说,看着纯阳低头不语,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心里不免有些感触,便道:“四妹妹,不管怎么说,李充仪毕竟是二姐姐的母亲,世上哪有真真狠心的母亲,又哪有真的会恨母亲的女儿。二姐姐也有二姐姐的苦衷。”然后,又笑着给纯阳出主意,“我看不如这样,二姐姐在李充仪面前用膳时,就按着她的要求做。只每日午时与我们一道用膳时要吃饱,反正我听说午时吃得再饱也不会发胖,如此岂不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