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哼了哼,径自朝房门走来,身旁的家丁忙拦着,劝道:“少爷莫去!那人离得这般远,竟能让茶盏破窗而出……少爷您仔细瞧瞧,那窗破的可非窗纸而是窗棱!可见此人不好对付,您若伤着……”
那公子眼里也是闪了闪,四下里望了望,见下人都看着他,便挺了挺脊背,整了整衣袍,摇扇说道:“本少爷自然看得出,只是你们以为本少爷会怕个连面儿都不敢露的娘们?”说罢,还真就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诸葛端云唇边几不可查地微微一笑,宁阳自窗边看了却只觉得脊背发凉。她记忆当中只见他笑过两回,一回在当初大周宫里,一回在王府逼着他喝枣汤的时候……
宁阳垂下眼去,她突然有些理解诸葛锦旭看戏的心态了。她慢慢垂下眼去,微微牵起唇角来,今日活该有人倒霉。
此时,只听诸葛端云对身旁的下人说道:“且拿了本王的令,先去看看那老人如何了。”
95公婆
婚后次日一早,内侍府大臣带着陈王妃等昨日为安阳送嫁的命妇来到公主府,亲自送来御赐的早膳新茶,以示皇帝对女儿出嫁的关怀。
安阳和柳子轩跪着接了谢恩,起身之时众人又是一番道喜,安阳还记起昨日揭盖头时被看了笑话去,于是始终微微垂首,看着倒有几分新妇的娇羞。只是在那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睛倒是雪亮明媚,忍不住偷偷瞄一眼身旁,只见那绯红的袖袍微微拂动,若君子谦谦。柳子轩声音温润如泉,大清早地让人听了如沐春风,只听他说道:“劳烦刘大人、王妃和各位夫人了,府上亦备下早膳,还望各位用过后再走。”
内侍府大臣刘伯求忙笑道:“多谢驸马爷留膳,下官等人还要回宫复命,还请公主与驸马爷早些用膳才是。”陈王妃也说道:“正是,一会儿还要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承驸马爷盛情,日后再来府上小叙。”
柳子轩闻言也不强留,只笑言道:“既如此,轩便不强留了。”言罢,只稍微施了一礼,微微侧了侧身,身后奶娘带着几个宫人喜气洋洋地端着红绸铺着的托盘来,上面置了红包和茶盏。
刘伯求与陈王妃和几个命妇互看一眼,都笑着接了红包饮了新茶,柳子轩与几人又是一番寒暄礼让,这才亲自将几人送出了屋,随他们边聊边往前院而去。
安阳在屋里看得一愣一愣的,回身问奶娘道:“这些都是何时备下的?”奶娘不知她问的是红包还是茶盏,索性一起答了,说道:“回公主,这红包本就是新婚头一日给送亲之人的,此乃规矩,是早就备下了的。只这茶是晨时驸马爷起身时吩咐准备的,那时公主正忙着梳妆,因而不知。”
安阳闻言点了点头,又歪头问道:“那府上可真备下早膳了?”奶娘听了答道:“回公主,新婚头一日的早膳会由宫里送来,因而公主府里并无预备。”安阳又点了点头,那就是了嘛。她也觉得公主府里早晨不该备着早膳的,刚才轩哥哥留那些人的时候她还担心了一阵呢,万一他们想晚些再回宫去复命那要怎么办?
今时不同往日,若是以前,安阳定然不觉得今早之事有什么,可自从在母后那里学过规矩和说话待人的事儿,她只觉得方才这些送喜的人进屋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轩哥哥一言一行皆如行云流水,哪怕是她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好生舒服,换了是她有意要做,也做不到这份儿上。况且,方才她顾着高兴了,什么也没做……若是母后见着了,只怕要说她了。
安阳有些懊恼的低下头,轩哥哥不会嫌她笨吧?
正自懊恼着,抬眸便见柳子轩慢步行来,见安阳仍立在屋内等着不由微微一愣,进屋只向安阳施了一礼,才问奶娘道:“如何不叫公主且先用膳?膳食自宫中送来,只怕此时已是温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