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唇,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抬手向杜鹏飞示意:“爸,你听我说,真的不是你以为的那样,陈景恩是我男朋友,真的......”
啪——
又一下打在她身上,皮肤火辣辣的疼,她抚上后背,只觉得那里有鼓起了两道高高的瘀痕。
藤条接二连叁地落在背上,她被打得站立不稳,摔在了地上,挥着手大喊:“爸,你相信我,我没骗你。”
杜鹏飞根本不理她,绷着一张脸,手一刻不停,继续打着趴在地上的杜蓓琪,藤条如雨点般“噼里啪啦”落下,没有任何手软的意思,就像在教训一只不听话的牲畜。
杜蓓琪的发丝搅进了藤条的缝隙里,杜鹏飞狠心扬手,扯下了她一大缕发丝,杜蓓琪感觉头皮都要被撕下来了,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只觉得到处都在痛。
杜鹏飞丝毫不理会,继续狠命地打她。杜蓓琪感觉背上像火在烧、刀在砍,剧烈的疼痛排山倒海袭来,剥夺了她的意志力,差点让她尖叫出声。
开始她还极力辩解,发现说了一大段话却毫无用处后,她索性不说了,闭上眼、抱住头,蜷起身子躺在地上,自欺欺人地想,很快就过去了,很快就不痛了。
父亲的形象在脑中变成了一只喷火的恶龙,往她背上一刻不消停地喷着火,皮肤被烤焦了,化成了焦炭,活生生从身上剥落下来,好痛啊,痛到骨髓里去了。
为什么人会有痛觉呢?要是死了就好了,死了就解脱了,不会痛了。
地上的大理石是如此光亮,每一块都是不一样的花纹,坚硬、冰冷,躺在上面,就像躺进了一个寒冰地狱,人会一点一点沉没,直到完全窒息。
她的整个背部变得麻木起来,呼吸越来越浅,客厅里,除了藤条响个不停的“噼啪”声,剩下的只有杜鹏飞喘气的声音。
沉青枝望着杜蓓琪,指甲嵌进了掌心。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她向来视若珍宝,悉心栽培,一直是她的骄傲,现在却做出这种事,让她心痛万分。
不敢想象,要是那群富家太太知道,杜蓓琪曾经去酒店伺候过男人,她会遭到怎样的嘲笑,想想都让人害怕。她的面子、她的荣耀、她的尊严,全被杜蓓琪毁了。
杜明泽别过头,不忍心看杜蓓琪的惨状。从小,这个妹妹就是他照顾和保护的对象,以前还因为她,他经常和爸妈对着干,没想到啊,精心呵护的结果就是这样,他的心彻底凉了。
突兀的音乐声响起,打断了杜鹏飞的动作。
杜蓓琪猛地睁开眼,发现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在响。忍住剧痛,她吃力地从裤袋里摸出手机,在看清来电显示时,毫不犹豫接通了电话,对着屏幕哀求:“景恩......救、救我,救我......”
没想到陈景恩在这时打电话过来,杜蓓琪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激动得手足震颤,眼泪和鼻涕齐齐喷了出来,好似下起了滂沱大雨,溅到了手臂、胸口上,狼狈得不行,她用袖口擦着鼻涕,背上的疼痛让她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杜鹏飞弯腰,夺过她的手机,用力一掷,砸在了地上,“嗒”的一下,小小的机壳立即四分五裂,碎片散了一地。
他赤目圆睁,眉毛快要立起来了:“你还在骗人是吧?我让你撒谎。”
藤条再次劈头盖脸的落下,这一次,连她的手臂都没能幸免,顷刻间就起了数道红痕。
“我没骗人,没有,我没有。”她趴在地上哀嚎,双手抠在大理石上,面如土色,上下牙不停磕碰。
藤条的“噼啪”声响个不停,没有停息的征兆,杜蓓琪两眼发黑,神志似乎游离到了身体之外。
很快,家里的座机响了,管家和佣人因为主人的指示,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敢出来,没人接电话,沉青枝示意杜鹏飞停一下,她过去拿起了话筒。
优雅的声音响起,彬彬有礼地问:“喂,杜宅,请问你找哪位?”
“您好,我是陈景恩,请问,杜蓓琪在家吗?”
陈景恩?他怎么会往杜家打电话?
沉青枝惊得快握不住话筒了,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信息,胸口震动了几下,极力平复情绪,缓慢地说:“在,她在家。”目光投向茶几上的那些图片,上面的男主角不就是他吗?
那边很有礼貌地问:“我想和她说几句话,不知方不方便?”
沉青枝立马反应过来,陈景恩找杜蓓琪有事,看样子,他们的关系还不错。
脑中飞快思考着,无论他打这通电话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个时候不能让杜蓓琪和他对话,沉青枝出声道:“她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我是她妈妈,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会转达给蓓琪的。”
“杜太太,麻烦你告诉她,半小时后我到杜宅接她共进晚餐,谢谢。”说完,不等沉青枝反应,那边挂了电话。
沉青枝感觉自己得了脑震荡,头晕耳鸣,身体失去了协调性,费了好大的劲才搁好话筒,转身对屋里的两人说:“刚才陈景恩打电话来,说他半小时后来这里,接蓓琪出门吃饭。”
“什么?”杜鹏飞和杜明华均是一愣。
杜明华的意识出现了短暂的混乱,接着问:“妈,你没听错吧?确定是陈景恩?”
沉青枝的心都揪紧了:“确定。这两个月,海山市最火的就是他了,听他的发言我不知听了多少次了,怎么会弄错呢?我敢肯定是他的声音。”
杜鹏飞和杜明华对视了一眼,有种十分不妙的感觉。杜鹏飞首先反应过来,走到偏厅,敲了敲佣人房的房门:“老张,你出来。”
一位五十来岁,头发花白、身材矮小,穿着管家服的人走出了房门,朝他躬了躬身:“杜先生,有什么事吩咐吗?”
“你快去把刘医生请来,让他带上医疗箱,过来治疗蓓琪背上的伤,要快。”
刘医生是社区的家庭医生,和他们住在同一个别墅区里,以前小姐被打得严重了,都是让他来治疗的。刚才听到杜先生在客厅里教训女儿,应该伤得不轻,急需治疗,管家不敢耽搁,抬腿就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