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维鸣那一侧的衣橱空了大半,行李箱也少了两只。洗手间的漱口杯虽然还是两个,可属于他的电动牙刷却消失不见了。
廖维鸣真的走了,带着他的生活必需品。
分手这件事发生得毫无预兆、也毫无实感,但又是真真正正的在发生。
怎么会这样呢?
温梦的胃蜷缩起来,身体和大脑一起停止工作。她在洗手间里站了很久,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到无比困惑。最后潦草地冲了个澡,顶着湿淋淋的头发出来,靠在了卧室床头。
作为媒体工作者,她是习惯在睡前看一会儿新闻的。
新闻上说,国家展览馆下个月要展出意大利文艺复兴藏品。廖维鸣一定会对这个展览感兴趣,毕竟当年达芬奇的素描来京时,哪怕大雪封路,他都要拖着温梦一起去看。
“注意肩膀那里的排线。”廖维鸣指着玻璃展柜,认真讲解着,“交接处画得特别生动。”
温梦看不出名堂,只是赞同地点头:“确实挺好的。”
廖维鸣笑了,眼睛闪闪发亮:“等回头给你看我画的。”
“好啊,什么时候?”
“先不告诉你,是个秘密。”
秘密一晃好多年,直到今天也没有给她看过。温梦想到这里,不自觉地侧过脸,想要和廖维鸣讨论几句。
可枕头那一侧是空的。
廖维鸣不在了。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以至于温梦没有犹豫,就打开微信把新闻转发给了廖维鸣。消息很顺利地发送过去,看来对方并没有拉黑她。
只是十分钟过去,对话依旧停在那里——廖维鸣没有回复的意图。
啪。
手机被扔在床垫上,弹了起来,又落了下去。温梦仰面躺倒进在被子上,陷进松软的枕头里。
熬了很久、想了很久,思路好像打结的耳机线,越发理不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隔天起来,也许是头发没有吹干的缘故,温梦的脑袋有点发沉。不过身体上再不舒服,工作也仍然需要继续。
人总得有责任心。
她踩着点走进新文媒的大门,刚巧迎面遇见小常。
“早上好。”温梦说话时鼻子鼓鼓囊囊,带出点杂音。
“梦姐你感冒了?”小常担心地问。
“没什么大事。”温梦不想把情绪带到工作里,清了清嗓子,“对了,王宁德的事情有眉目了。”
“真的?”
“嗯,我昨天去了一趟新厂街胡同,把前因后果弄清了。”温梦讲述起来。故事不算长,几分钟就搞定。
她最后总结陈词:“所以宋春娥就是《夏归》上那朵雪梅。”
小常听到这里,激动地狂拍大腿:“妈耶,这情节也太曲折了!完全可以搞出一整套虐恋情深了。标题我都有了:《惊!知名画家客死他乡,竟是忘不了深恋的她》。”
很好,这回不打算演迷雾花园了,改成知音体了。
温梦端起杯子,默默喝了一口水压住咳嗽,然后打断小常的发言:“不能这么写。”
“为什么?”
温梦没有立刻回答。因为在这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有徐静秋的叮嘱,有李彦诺回来的契机,甚至还有廖维鸣离开的原因。
种种纠结在一起,缠出一个王宁德模糊不清的身影。
“让我这两天再思考一下。”温梦最后慢慢地说,“总觉得哪里差点意思,一定有更好的切入点。”
小常充满信任地附和:“行。”
椅子从桌前滑开之前,他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嘱咐了温梦一句:“对了梦姐,你脸色看着真的不大好。要不今天请个假,早点回家休息吧。”
温梦想到那间空荡荡的公寓,停顿一下,轻声回道:“不用了。”
***
上午,中午,下午。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屏幕上却再没有过来自廖维鸣的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说不出是失落还是不真实,哪怕过去接近一天,温梦还是没能适应这份沉默。终于临到下班之前,安静了一天的手机再次震动,是一个陌生号码来电了。
温梦愣了一下,急忙接起来。
对面却不是廖维鸣的声音,而是一个女声:“请问是温小姐吗?”
“对。您是?”
“您之前订的婚纱已经改好了,随时可以来取。”原来是婚纱店的店长。
温梦握着手机,几秒之后低声说:“知道了,谢谢您。”
通话结束之后,温梦一边咳嗽着,一边给廖维鸣发一条微信:【婚纱店刚刚联系我,说是衣服改好了。】
这次廖维鸣很快回复:【糟糕,我只记得和婚庆那边说取消仪式,忘记告诉婚纱店了。不过定制的裙子估计也退不了,你要是有空,就取了自己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