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旭提声就要唤管事,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匕首架在了他脖子上,随之便是比脖子上的匕首还要森凉的声音。
“刀剑无眼,你若乱动,死生自负。”
梁文旭不动了,但一双眼睛死死盯住面前的男人,内心涌动出一股异样的感觉,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是如何进来的?”
他自问御下严苛,没人敢背着他偷偷将贼人放进府里,他也不想看到府里有内奸的存在。
“我有的是办法。”只要不做君子,翻个墙,就不是难事。
周谡不想跟这人废话,直接将自己身上带的药丸往人嘴里塞。梁文旭自然不肯吞,可力气抵不过年轻力壮的男人,挣脱不得。男人扼住他的脖颈,药从嘴里入到喉头后再松开,转而又拿了块桌上的纸揉成团将他嘴堵住,直到他将药丸彻底吞下,才放手。
“你只需用点头或者摇头,回答我几个问题,完事了,我自会将解药给你。”
梁文旭取下被男人强塞进嘴里的纸团,怒火中烧,只觉这辈子的羞辱都在这一刻尝尽。
刚想喊人,却发现声音发不出来了,无论他如何提气,话到了嘴边,只剩呜呜。
贼人给他吃的到底是什么毒药?
“你老实点,就不会有事。”
周谡拿开匕首,用力一甩,刺地一声,锋利的刀尖顷刻间插进了桌面。
这一下,也仿佛插进了梁文旭心里,在与男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
“刘开裕是如何死的?意外,摇头。他杀,点头。”男人一开口,就问到了点子上。
寥寥一两句,让梁文旭没了脾气,不想点头,也不想摇头。
周谡这时候又展现出了异常的耐心,将匕首从桌面上拔出,自己半边身子依靠在桌边,笑着看向男人。
“不急,反正不能及时服下解药,喉咙烂掉,后半生只能当个哑巴的,是你。”
话一出,梁文旭脸色微变,望着周谡的眼神里更多了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
这日子,从未像此刻这般难熬过。
从黄昏将至,到夜色深沉,周窈倚在窗边,扶窗向外望去。
他们住的这间房子在二楼,临街,街头上熙熙攘攘,已经形成了蔚为可观的夜市,路两边小摊贩们早就支起了桌凳,将货品一一摆上,卖力地吆喝起来。
臭豆腐那家正对着自己这边,几块黑黢黢的豆腐下锅,伴着油炸出来的滋滋声,冒出股股白烟,那味道更是丝丝缕缕地飘上去,直窜入周窈口鼻间。
周窈仔细想了下,有多久没吃到臭豆腐了,以至于闻不得这味道,闻两口就格外上头。
那人再不回来,她就自己下楼买去。
才这样想过,周窈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敲门声,她转身快步走到门口,轻声道,谁啊。
“我。”
是他。
于是周窈更纳闷了,他从哪边过来的,她守在窗边那么久,居然没看到。
门开了,男人进到屋里,一身的风尘还没卸下,吸吸鼻子,闻到屋里的味,眉头先皱了起来,见到娇美的娘子,首先不是亲热,而是要换房。
一看男人那表情,周窈不必猜就知,定是这豆腐的味道惹到他了。
不过她还想多闻闻,哪里肯换。
周谡这时候又有他的说辞:“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继续赶路,今晚必要睡个好觉。”
很显然,这味道,让他很难入眠。
周窈听到明早就走,心想有点赶,不禁问道:“你没揍成,反被他们发现了?”
“他们也配。”周谡冷冷嗤地一声,极致的狂。
一旦面具遮脸,嗓音稍变,便是生养他的亲娘,也未必认得出来。
没被发现,可看男人的样子,又不是特别痛快,周窈又懒得去猜,这会儿她还有别的事惦记。
“换房可以,夫君先去给我买份臭豆腐吧。”闻不到那味儿,那就直接动嘴,更解馋。
周谡一听这话,显然不太想信,哑着声叫小妇再说一遍。
周窈也不客气,毫不含蓄道:“若一份太少,再买一份也是可以的,或许你要想试试,买三份也使得。 ”
这东西,就得一次吃够,才过瘾。
此时的周谡再看面前这个浑身娇软的美人儿,却怎么都好像能从美娇娘身上闻到一股臭豆腐的味儿,使得他无法留恋,忍不住地别开眼。
一看男人这样儿,周窈就知自己好像为难他了。然而老话说得好,不与他人为难,苦的就是自己,男人,还是要难一难的。
“夫君要是累了,就先歇歇,我自己下去买。”
反正就在楼下,近得很,或者,周窈在想要不要就在窗边对着楼下吆喝一声,麻烦摊主跑个腿,送上来。
谁知,周谡做得更绝,直接拉着她往外走,对店小二说要换房,又给了他碎银子吩咐他去楼下买三份臭豆腐,多的不用找了,打赏他的跑腿费。
周窈瞧着店小二笑眯眯收起了银子,心里在滴血,这败家男人,想休掉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