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这毛笔堪比鹅毛,像极了母妃同他说过的中原的某种刑罚,着实令人难以忍受,若是接下来均要如此,那他可不想去当什么画布了。
温慎之稍稍一怔,问:“你怕痒?”
延景明撇嘴道:“谁不怕痒。”
温慎之还要使坏,他低笑一声,伸手去挠延景明,惊得延景明往后一蹿,面上的丝巾飘落,他惊慌看着温慎之,匆匆道:“泥怎么干坏事!”
温慎之放下笔,反问延景明:“你下次可还想再做这种事了?”
延景明小声嘟囔,道:“可窝以为泥喜欢。”
温慎之:“……”
虽说延景明在这种时候想出这种办法,着实有些奇怪,可他清楚延景明是好意,他便也不再多说,反是以指蘸酒,以免同延景明道:“你怕痒,那我以酒代墨、以指代笔,你看如何?”
延景明皱着眉,问:“什么什么笔?”
温慎之却已经伸手,以指尖沾酒,而后轻轻抬手,划在他的脖颈上。
他知道延景明怕痒,因而指上略微用力,并非是轻触一般拂过,这般动作下,延景明的确是不觉得痒,可他却觉得……
觉得那湿漉漉的酒蘸在身上,实在很奇怪。
好似每一寸肌肤都如火烧,他先前并未担心墨迹太脏,如今却又在想这酒或许是洗不干净的,他红着脸,正要开口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温慎之却又捂住了他的嘴,而后一下吻在他后颈,顺着那残酒痕迹,轻轻吻了下去。
延景明的脸更红了。
他不知所措,瞪大双眼对上温慎之的目光,至此方开始有些惊慌失措,他开始后悔自己非得拿什么笔去学中原嬷嬷教他的投其所好,若非如此,他或许……或许也不会落到而今这个被动的地步。
可主动之人是温慎之,他当然并不在意。
他只是止不住羞赧,左右一看,方才那丝帕还落在枕边,他便一把扯过丝帕,干脆将自己的眼睛重新盖住了。
只不过丝帕透光,他忍不住睁眼,便见一切似掩非掩,近在眼前,他所倾慕的一切,所期盼的一切,都在眼前。
……
秦卫征起了个大早,令人去看看姚太医现今已行到了何处,得了确切消息之后,又到了温慎之屋外,却难得见到了这等时候,温慎之竟然还未起身。
暗卫首领守在院外,不敢进院中等候,见秦卫征过来,不由摆出一副笑脸,问:“秦右卫率,您这么早过来,是来同殿下道喜的吗?”
秦卫征不明白他的意思,道:“姚太医已快要进城了……等等,你为什么在院外?”
他觉得奇怪,这暗卫首领可是暗卫,本该贴身保护殿下的安全,怎么会在院外等候?
不想暗卫首领一听此言,便止不住苦恼,道:“还不是因为殿下。”
秦卫征不明白。
“昨夜回来后,殿下特意瞪了我一眼,不许我和任何暗卫靠近屋内。”暗卫首领深深叹了口气,“中途殿下让婢女送了一壶酒,而后连仆役婢女都不许靠近了。”
秦卫征明白了。
殿下早知道这暗卫首领究竟是什么德行,不想让他们听见半点动静,便提早将暗卫首领赶出了院外,只是他看天色,都已经这时候了,怎么还不见殿下起身?
他不由又问:“殿下和太子妃都没起来?”
暗卫首领又叹了口气,道:“你可曾听过一首诗。”
秦卫征:“……”
暗卫首领:“春宵——”
秦卫征:“不想听。”
暗卫首领:“……”
“待殿下起身后,劳烦诸大人遣人告诉我一声。”秦卫征直言正事,道,“姚太医已到城外,我先令人去将他接进城来。”
暗卫首领却问:“有没有人同你说过,你真的很——”
秦卫征:“没有。”
暗卫首领:“……”
秦卫征:“不太想听。”
暗卫首领:“……”
秦卫征转头就走。
……
秦卫征与温慎之消除误会之后,曾听温慎之说过,他身中奇毒,只有姚太医知道如何才能解开,而此番接姚太医来此,也有一分目的,是为了给温慎之解毒。
秦卫征觉得这是大事,他当为了殿下以礼相待姚太医,此番殿下久睡未起,他便自做决定,带了人出城,将姚太医迎进了知州府。
那知州也曾去寻姚太医看过病,知道姚太医医术精妙,虽是不知此番温慎之为何要请姚太医来此,却也颇为尊敬,恭请姚太医入内堂上稍后,秦卫征这才再去寻了温慎之。
此时天色已近午时,温慎之的确也已经起了身,正同延景明一道用膳。
二人看上去同昨日并无区别,只不过他二人眼波流传,触于一处,而后便是会心一笑,似也同昨日不同了,秦卫征满心正事,干脆同温慎之道:“殿下,姚太医已来了。”
温慎之匆匆起身,要先与延景明一道去见一见姚太医。
知州正在陪姚太医喝茶,只不过这两人话不投机,姚太医又一贯直来直往,刺得知州满腹怨怼,只不过想姚太医是温慎之的贵客,因而他只得忍耐赔笑,好容易等到温慎之过来,他自然匆匆起身,避开几人谈话,主动到了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