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才转动脖子,向四周看去。「呕」再也忍不住了,我吐了起来。
这哪里是人间,分明就是地狱。四周乱躺着的尸体,在阳光下分外耀眼,带着血丝的细碎肉块,四处飞溅着,不远处的树干上还有一具没有头的尸体,鲜血从那断了的脖子上流下来。
身体仿佛就在冰库里一样,没了热度。四周的尸体仿佛还在我耳边窃窃私语着,流着的血像要将我掩埋在那邪恶的地狱。
「喂喂,你在干什么,吃的东西有问题?现在可没有时间给你磨。快点,风起大了,我们还要赶时间。」拉着我,他不由分说地向林子深处跑去。
沿着尸体和血液,我们朝着目的地跑去。
「要快些,不然那些拿到二十条的人先到了,就没有我们的份了。而且,我们还得再找二十条,看看还有没有人。」
我使劲挣开了他的手。无法再忍受死人和血腥的味道,我拒绝了他。
「反正你已经拿到二十条了,那你就自己去吧,我不想杀人也不想被杀。」不管他认为我是软弱无能还是临阵退缩还是反覆无常。
惊讶地看着我,他衡量了下我的话的真实性,勉强地点了点头:「你可要想清楚,这可与性命有关。」
「我已经想清楚了。你快走吧,时间不多了。」
他静静地看了我一眼:「好吧。现在后面已经没有人了,你最好是躲进洞里,大概没有人会回去那里。如果你想去北方送死,就向那边走。」他指了指我的左边,转身就走了。
风吹着树,穿过树干发出的呜呜声像地狱的召唤般,引诱着迷途的人们朝烈焰奔去,去接受身体与灵魂的焚烧。
站在这里,我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是回到那个让人感到晒心的洞,还是朝着九死一生的方向走去?我已经茫然了。站在十字路口,我不知道何去何从。
我犹豫地看着四周,最后决定向北方走去。
路并不好走,风越吹越大,夹杂着地上的尘土,打在人的脸上有一种刺痛的感觉。
肩上的伤很痛,血不停地流着,头已经有些晕了。我坐在地上靠着树喘气,一种名为寂寞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突然在离我不远处响起了细碎的声音,越来越近,那不是风吹过所发出的声音。我警觉地站了起来,靠着树干,手里紧紧地捏着刀。那会是什么东西发出的,是核树?还是那些寻找红巾的人?
终于,声音的主人从树的背后出来了。
来者带着笑看着我,边向我走来边大声说着:「算你运气好,没有走远,哈!看,现在我手里有四十三条红巾了,这次真是运气特别好。我们要赶快,时间已经不多了。」
快乐的笑容,泛着光的眼睛,他的出现像是一道光,让我觉得天明亮了起来。一阵暖意在心里流淌。
绷紧的心,放松了。
不!危险!像是慢动作一般,我看见月热的背后有个拿着大斧的男人,两颗瞪得比铜铃还大的眼睛、额角、颈部暴起了道道青筋——那眼神,像嗜血的野兽,残酷凶暴。他手手伸得高高的,举斧向月热砍去。
「不——」心仿佛瞬间被撕裂,痛得快要窒息。是谁发出的声音如此撕心裂肺?
锋利的刀刃,鲜血如泉涌般触目惊心地滚滚而落,身体倒下。
几乎是无法控制,我冲了过去。血在沸腾,全身的细胞像在叫着同一个词:「杀,杀!」
已经无法记得我到底是如何做的,只记得拚命扎在人身上的感觉和扎在木头里一样,没有感情,只有杀戮。我的眼已经红了。终于,我用尽了力气,坐在尸体上,我在干嘛?原来我在杀人,我竟然在杀人!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恐怖的事时,我松开手里的刀,跌坐在地上,我不断向后移动,眼睛看着那已经没有生命的恐怖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杀人!月热…月热!我反应过来,匍匐冲向他的身边,没事的,一定没事的。伤口汩汩流出的血,如此刺眼,我第一次觉得绿色是如此的可怕,代表生命开始的颜色,在这里却是生命的结束。
眼泪无法抑制,我轻轻地抱着月热:「你没有事的。」为什么,他的身体如此的无力?
他看着我,年轻的脸上带着茫然:「我…也不…不知道,为什么要返回来找你。这是第一次,我…会去…帮助对…对我无用的…人,也许…你…给我下了药。」
泪水无法停止,我痛苦地叫着:「不要说了,我们马上去找人,你一定会没事的。」
「你…流下的是…」他伸手,轻轻地摸着我的脸。「热的…为什么…我流的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