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甜瓜,秦慕白走到屋外洗手,他俯身去瓷盆里撩事先打好的井水,一不留神,素来随身戴的怀表,从上衣口袋里往外滑了一滑。
秦慕白因怕怀表掉水里浸坏了,便索性解了细链搁在水泥台子上,欲等自己洗完了手再将它拾回口袋。
正当此时,他听到隔壁的小厨房里传出乒乓脆响,隐隐像是打破了锅碗瓢盆的动静。只不知孟雪回在里头是遭了什么难事,闹得这样嘈杂。
秦慕白因忧心小记者,来不及用胰子抹手,只草草过了两遍水便返身离去。而从身上摘下来的怀表还搁在原处,却是忘了给一道带走。
秦慕白走到厨房,迎面而来的不是孟雪回,却是一只脏不溜秋的小洋狗。小洋狗撞倒了盆里的碗碟,本想一逃了之,奈何有人堵在门口,它便怯生生地跑回了墙角的煤球堆里,往地上留下了一串黑爪印。
秦慕白抬头望过去,看到孟雪回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是相当无奈。这不是没道理的,他一不养猫,二不养狗,根本不知道厨房里居然藏了这么个小东西。
“这小东西也不知道打哪儿跑回来的,我可哪里给它找主人去?”孟雪回抬头看了看秦慕白,又低头看了看躲在煤球堆里瑟瑟发抖的小洋狗,心中一时没了主意。
小洋狗似乎很通人性,在他二人面面相觑的间隙里,可怜巴巴地“呜”了一声,连叫都不是体面叫法,听起来怪绊人心的。
“这小东西身上的绒毛长得挺齐整,看样子应该是找专人打理过的,恐怕之前养它的人成本花的不低呢。”秦慕白观察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孟雪回回头看那狗,也不像是普通人家养得起的价位。他疑心是哪位富人家走失的爱宠,便找来一只闲置的旧菜篮,用廊下切过来的腊肉干勾着,把小洋狗给唤了进去。让秦慕白代其看家,自己一个人带着小洋狗去找房东太太了。
他走到居民楼门口,房东太太家里那两个穿着开裆裤的儿子,正互相抄着一根痒痒挠在比武,看到孟雪回来,也不知道让人,只管嘴里噗噗啪啪,挥着小粗手臂跺脚直舞。
孟雪回侧身让开这两个激战份子,生怕那舞起来不长眼的痒痒挠,会把趴在篮边上看新鲜的小洋狗给打着了。
而待在里屋的房东太太,因长久地适应着儿子的喧闹声,已然锻炼出了一副好耳力,这边孟雪回人一来,她那边放下手里纳了一半的布鞋底,已是笑容可掬地迎了出来。
“呀,孟先生侬这……这不是陈太太的狗吗?”房东太太招呼打到一半,看到孟雪回拎在手里的篮子,突然窜出来一只神气活现的狗脑袋,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陈太太?”孟雪回以往也不常来这边走动,莫说什么陈太太,李太太的,他是一个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