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暮书墨便发觉,那块衣襟湿了,心脏的某一处,微微的揪着疼,从暮颜回到将军府开始,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哭泣,没有声音,也许也没有表情,只是一个劲地流着泪。
“小叔……”闷闷的声音传出来,还有鼻子抽动的声音。
“嗯,我来了。”他拥着暮颜,轻抚着她的发丝,叹息,终究是个孩子,怕是这些日子以来,都不曾好好睡过吧。
“小叔……我害了很多人……”
“不。你救了很多人。”
“那个下毒者,是想害南瑾……是我连累了大家,连累了陈小石……”
她哭诉着这么多天来压在心头的重担,似乎只有对着暮小叔,她才能卸下所有防备,因为只有这个人……无条件包容、呵护、保护她,他说过,有他在,自己可以做那个安安心心的十四岁书院学子。
“怎么会是你连累的呢?我们家颜儿那么好,救了一整个临泽镇,这可是功不可没的事情……不用担心,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不是来了么?那些想要伤害你的人,都由我来处理。没事了……没事了……”暮书墨轻轻拍打着怀里的孩子,柔声安慰着,自己也终于松了口气。
没有人知道他这几日是如何过来的,六年前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再也经不起再一次的失去。此刻少女在怀,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这些日子日夜驱驰,换了好几匹马,只为了尽快赶到这里,只为了确定她一起安好。
原谅他的自私,这一个镇的百姓,他只要她的平安。
==
暮颜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以至于刚刚醒来的时候,暮颜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是在哪里,她走到小茶几旁想给自己倒杯茶,结果发现茶壶是空的。
当下就皱着眉吆喝,“瑾——”
门帘被掀开,带进微腥的海风,门口的男子,长身玉立,眉目含笑,风流倜傥,一袭深紫色锦袍,外罩银白色纱衣,有着任何人所不及的潇洒华贵,他一手掀着门帘,一手端着瓷碗,款步而入。
原来……这不是梦。小叔真的来了。
“就想着你这会儿该醒了,过来喝粥。”暮书墨将瓷碗放在小几上,随手拿了一本身侧的书翻着,这是他来了之后士兵临时搭建的帐篷,比之旁人的要考究很多,竟还随后放了几本书,方才这孩子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抱着回来的时候见这个帐篷正好搭好,比之暮颜自己的舒服多了,便抱着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