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坐在湖边的女子解开衣衫,整个后背暴露在空气中,娇养的女儿家皮肤本就生得细腻,在皎洁月光下更是白得惊人,可是上面纵横交错的伤痕硬生生破坏了这分美感。
这湖是上次在林子里助杜生脱困时偶然发现的,当时为了躲郑澜往林子深处跑,没多远就看到了一片湖水。
由于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血块早已凝固,脱衣服的时候扯到伤口,有几处又开始流血,蓝雨萱看着湖面上自己惨不忍睹的后背,说不难过是骗人的,不禁轻声问了一句:“值得吗?”
受这些伤值得吗?挨这些痛值得吗?
她看着江中倒映的那双因心怀信念而明亮的眼睛回道:“值得的!”说完又坚定地小声重复了一遍:“一定值得的!”
她不再多想,拔掉药瓶开始往后背上洒药。
尽管借助水面,她能清楚地看到伤口在哪里。但她手法生疏,洒下的药粉除了少量覆在伤口上,大部分都贡献给了大地,加之她自己下手又没个轻重,几乎每洒一下,咬住下唇的贝齿就往下加深一分,不多时额头已冒出一层薄汗。
“我来吧。”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抽出她紧攥在手里的小瓶子。
听到这个声音蓝雨萱一时怔住,渐渐松开咬住下唇,诧异地抬头看去,声音带了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欣喜:“你怎么会在这里?”
“夜里睡不着,出来走走。”
罗迦自知一去洛阳不知何时才能与风止安再见,以茶代酒拉着他喝到了日落西山。
夜里风止安想着他离去的那句“能与君相识,不枉此一行!我在洛阳备下一坛好酒,等你来喝”便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满腹心事的他沿着江边低头慢慢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女子□□的后背不期然闯入他的视线,本着非礼勿视的作风他即刻转身准备往回走,谁知身后传来的那声“一定值得的”定住了他的脚,声音很小却震得他脑袋嗡嗡直响。
他缓缓回身,看见她一片狼藉的后背,看见她笨拙地上药,看见她忍痛的眉眼,于是鬼使神差地上前了……
风止安把药瓶放在地上,掏出一块干净的方帕,将其浸湿,垂眸为她清理起背上的伤口。
女儿家皮肤素来娇嫩,他情不自禁地放柔动作,耐心地一点点擦去干涸顽固的血迹,做得十分仔细。
许是这一天过于疲惫,后背传来的丝丝清凉,出乎意料的舒服,令她绷紧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
擦拭完伤口,素白的帕子变得血迹斑斑,他就那么径直放回怀中,妥善收好。
拿过一侧的瓶子,轻轻向下一晃,洒出的粉末尽数落在了一道渗着少量血珠红痕上。
突如其来的刺痛感令她身子不禁一颤,风止安欲接着洒药的手一顿,低声道:“抱歉,我轻些。”
随着她的身子又颤了一下,些许粉末洒在地上。
“抱歉,我再轻些……”
接连几次,他的右手只要轻轻一晃,她的身子无一例外地跟着颤一下,他突然再下不去手,无奈地问:“真的很痛吗?”
“嗯。”她的声音不复平日的清透,小小软软地呜咽着,“很痛。”
四下一片静默,只有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盖过失了节奏的心跳。
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风止安看着她挺得笔直的后背,一时手足无措。
“借你。”风止安记得幼年的他第一次受伤,娘亲为哭哭啼啼的他上药时要他觉得疼就用力握住她的手,好像还蛮好用的,就是不知道这招对她适不适用……
蓝雨萱犹豫了一下,缓缓握住她面前这只宽厚温暖的手。他的手大她许多,正好能够将她纤细的手完全包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