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鹤心下叹了口气,蹙眉只是不语。梁延拍了拍他的手背,转过头去看向玉蝴蝶,沉声开口,“玉姑娘,纵然他知道些什么,恐怕也并不是你所爱听的。”
“这、这是什么意思?”玉蝴蝶有些惶然地望着沈惊鹤,衣角被她不安地绞作一团。
沈惊鹤沉默片刻,一伸手揭下面具,抬起头直直望向玉蝴蝶。
“我母亲姓戚,我从刚生下来到十六岁之际,都一直生长在江南。我的外祖在那年愤然辞官回乡之前,亦在京城有过不少至交好友。兴许,你的父兄,当年亦曾与他有过几面之缘。”
玉蝴蝶愣怔地看着他的容貌,耳畔虽然一字不落听见了他的话,却是生生反应了半天才醒过神来。她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出言,“您、您是六殿……”
“当年卫家一案牵连甚广,你的父兄想来当时就是被卷进了这一泥淖漩涡,才被人落井下石,趁机陷害。然而当年这一大案背后,无论是葬身天牢火海之中的卫家,还是朝廷中因与其往来甚密而受株连的大小官员,却是无论如何都少不了一个影子的推动。”
沈惊鹤顿了顿,神色复杂地看向玉蝴蝶怔怔的面容。
“徐家。”
玉蝴蝶面色一瞬间煞白,显然也是想到了徐家和三皇子密不可分的联系。她动作不稳地扶住桌案,连连摇头,声音无端显得有些凄厉,“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三郎他、他不会的……”
“三皇兄既然如此宠爱于你,想来也不可能不知道你家当年发生的事?不知他是否有曾想过要替你家平反冤案,或是提过想办法让你脱出贱籍?”沈惊鹤神色未变地看着玉蝴蝶,心中却是不免有些感慨。
她……也曾向他提过吗?
脑海中又浮现出很久以前自己曾倚在他膝上时,那样期待而悲切地祈求着他的相助。而那时,他又是如何反应的呢?
玉蝴蝶面上一时有些恍惚。
发上似乎又传来了那只手轻轻拂过的触感,耳畔略显为难的语调模模糊糊,“玉娘,我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了。然而这毕竟是父皇数年前一并办下的案子,如若我现在就替你平反,只怕却是会就此失了他的圣心……你且暂时隐忍一二,等我谋定大事之时,一定换你家一个清白。”
玉蝴蝶脸色骤变,化作一片毫无血色的惨白。她艰难而急促地喘息着,却是紧紧闭着双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若没有卫家当年的惊天冤案,兴许你如今还能待在父兄身旁,好好地当一名官家小姐。”沈惊鹤手指一动,轻轻握住桌案上的杯盏,“而如若当年不是徐家一力推波助澜,卫家也根本不会……”
“够了!”玉蝴蝶突然高声出言打断他,眼神挣扎无比,交织混杂着极度的悲戚与痛苦,“够了……到此为止吧。我会当今日从没见过两位公子,也请两位公子忘记今日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