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再一次顶着府门外门童惊异困惑的眼神走出大门,沈惊鹤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脊背僵硬了一瞬,“等等,你是不是……”
梁延好笑地看着他,“方才被你引着,我倒是忘了他可没见着我进来过……罢了,反正来你这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便也由得他们去吧。”
沈惊鹤颇有些郁闷地瞧他一眼,到底说不出什么“毁我清誉”之类的话来,只得撇撇嘴,任由梁延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就这么慢慢悠悠地往大街上走去。
绕过高高低低数座粉墙黛瓦,转过几条宽敞的长街,便到了京中颇为热闹的一处所在。茶坊酒肆、秦楼楚馆、赌坊散市,种种繁华的场所比邻而居,不一而足。
然而今日却仿佛与之前有什么不同,街上的百姓都匆匆兴奋赶向同一个方向,嘴中还不停交相议论着什么。更有不少衣饰华美的纨绔子弟呼朋引伴,勾肩搭背着向前走去。
沈惊鹤随手拦下路过的一个男子,清俊的眉眼满满皆是好奇。
“这位大哥,可否请问下你们这都是急着赶往哪儿去?”
“嗨,你不是常在这片儿混的人吧?”男子倒也热情地解释着,“今日是添香楼琴魁玉姑娘演奏的日子,三个月也就那么一次。要我说,咱们平头老百姓,平日里哪有那个银钱得以见到玉姑娘的芳姿。便也只有等着这三月里来的一次,交了入场的碎银,这才能好好一饱耳福呢!”
“原来如此。”沈惊鹤了然地点点头,“多谢这位大哥。”
“没事儿,我可是要先前去占个座儿了。若是两位小哥也有兴趣,可千万记着早点过去,要不然可就没位子喽!”扔下这一句,男子就又兴冲冲地往前头快步走去了。
“添香楼……啧啧,倒是久闻这处风流又不失风雅的地方了。”沈惊鹤又将这名字在舌尖辗转着品了品,扬起一抹满含兴味的微笑。
他这头自顾心下好奇着,梁延看着他隐隐意动的神色,面色却是不由得有几分僵硬。他将沈惊鹤的手攥得更紧,逼近一步,低下头略含威胁地开口,“你知道无论这添香楼弄出什么风雅的花样来,本质里都逃不出做的是什么生意吧?”
沈惊鹤一乐,看着梁延明显不善的眼神,心中却是不知怎的愈发高兴。他故作讶然地瞪大了眼,刻意仰起头凑近了几分,眼神带着一股子茫然与无辜,“怎么了?我就是单纯好奇想去听听那所谓琴魁的琴音,看看究竟有多么出神入化。你怎么看起来……好像这么不高兴啊?”
他边说着,还一手轻巧点在梁延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畔,指尖按着嘴角微微向上一提,似是要动手帮他摆出一个笑模样。
梁延被他温腻手指在脸上这么一划,呼吸都不稳了几许。当下眼神一暗,飞快攥住他作乱的手,压抑着眼底深深的情绪,咬牙切齿开口,“……你是故意气我来着对吧?”
沈惊鹤听他恶狠狠的口气,倒也不恼,狡黠笑得像只小狐狸。他抽了抽手指,没抽动,便也任由梁延紧紧攥着他,只是扬起眉一偏首,“你还没回答我呢,我要去添香楼,你生气做什么?”
梁延看他的眼神闪动了片刻,最终还是强行冷下脸转过头,一手却仍是牢牢捉住沈惊鹤的掌心不放,语调有一丝生硬,“走吧,你既想去瞧个热闹,我们便早点去占个位子。”
沈惊鹤早知他会有如此反应,也不作答,只是轻轻回握住他的手,一个没忍住,别开眼愉悦地轻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