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杀了她。你们不必骂我凶残,她又何尝不是杀了师父。师父文武双全,仪表堂堂,重情重义,本该是青史留名的忠臣良将,不该这样凄凉孤寂虚度一生。
我把孙清婉埋在师父的坟旁边。既然在心里惦记了这个女人一辈子,虽然她现在已经老了,想来师父也不会介意。就让她这样一直陪在身边,师父应该会高兴吧?
做完这件事,我回宫了。不是逃不走,是我不想走。我当然知道回去以后的下场,可我欠君上的得还,不能一走了之,就算是被凌迟处死,我也认了。
我跪在君上面前,将身世、过往、所犯罪行一五一十都说了,唯独没说师父和太后葬在何处。
君上自然是暴怒:“昭仪、昭仪、昭显女仪。潇潇,你大逆不道,辜负了朕,配不上朕的封号!”
君上抄起御案上的砚台,我知道他是要打我,索性不躲不避。那块雕龙的歙石砚可真是不轻,砸断了我的左肩膀。
君上将我下狱审问,要我说出太后葬在何处,很是吃了些苦头,但我终究是没说,要杀要剐,听凭发落。
若是让外面知道,太后失踪,下落不明,流言蜚语定会让千秋万代都不得安宁,君上只好隐瞒真相,对外宣布孙太后和凌昭仪在南湖别苑避暑时被贼人害死了,还风风光光地在皇陵办了落葬的仪式,其实里面只有衣冠。
我在狱中等着君上派人来杀我,等了又等,等到的是一副脚镣。君上让锻造司用玄铁打造了一副三百斤重的脚镣锁住我的双脚。这是对我的惩罚,带着这个东西,几乎不能睡觉,不能走路。脚镣用的是连环锁,锻造司打造的东西,不锈不折,环环相扣,没有钥匙光凭蛮力是打不开也撬不动的。
我带着脚镣进了素心殿,之后就没再见过君上。每年七月十五,君上都遣刘公公来问我一遍太后葬在哪里。君上让刘公公告诉我,只要说出太后落葬之处,就能免除脚镣。我不说,就三天不能吃饭。每年都是这样。一直到那年,七月十五早过了,刘公公也没来。等到八月初一深夜,刘公公才来,来了什么也没问,只把玄铁脚镣的钥匙交到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