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樊丞相撑腰,我也扶摇直上,虽然只生一女,还是当了贵妃。
人人都说,樊秋河与妻子举案齐眉。晁氏过世,堂堂丞相竟不续娶。
晁菁菁出丧的时候,我和皇后都亲自去了樊家。
晁芊芊悲伤过度,扶着棺木哭得死去活来,把灵堂里的供品一件件砸向秋河,硬说是他害菁菁苦了一辈子。
胡说八道,哪个女人嫁给秋河都只有享不尽的福,才不会受半点儿苦。
晁菁菁死后,秋河不再进宫看我。晁芊芊却常对我无端发难,似在宣泄什么脾气。
后来,秋河生了病,总也不好,皇上让我去探视。
我见到病中的秋河,看着他的白发与皱纹,方才发觉,四十多年的光阴竟已逝去,我和他在花园里打架的情景却近得如在昨日。
“樊秋河,你就会跟我作对。”
“蔺晓月,我活着,你就别想安生。”
“不想我安生还护着我?”
“你死了,我还能去找谁的麻烦?”
“不想我死?”
“你死也得死在我手里。”
“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啊!”
“这么痛快?偏要让你也尝尝难受的滋味。”
“我看到你现在这样,就够难受的了。”我伸手去抚他的眉毛。他那一生气就抖眉毛的样儿,我总是记得清楚。
“晓月,为什么要进宫?你真的不想嫁给我?”
“秋河,是我胡闹惯了,怕你不想娶我 。”
秋河走的时候,刚过完年,宫里的灯笼还没摘。
身边的人常劝我:“蔺娘娘,樊大人不在了,您别太招摇,低调些吧,皇后娘娘天天想找您麻烦呢。”
这我当然知道,要不是有秋河,我哪能在贵妃的位子上稳坐这么多年。
不过,秋河不在了,我还当这个贵妃娘娘给谁看?以前那般耀武扬威,是想告诉秋河,我不后悔。进了宫,我过得很好。这份风光,是樊家给不了的,所以我没做错。
其实,错没错,我心里最清楚。
没有樊丞相保着,晁芊芊要挑我的毛病,容易得很。晁皇后为了她妹妹,忍了这么些年,真是够能收的了。
我读书是个半调子,过了很久才发现,韩翃的原诗是“晓月暂飞高树里,秋河隔在数峰西”,秋河给我的笺纸上写的却是“晓月误飞高树里,秋河永隔数峰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