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偲,你一定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像只野猪一样嚎叫。”我对受刑的男人说。不过,我怀疑他是否还能听见,剧烈的疼痛已经快让他失去意识了。
“你这个女魔头!邪恶无耻的女人!我后悔当初没有弄死你!呸——”他憋足一口中气,把嘴里的脓血朝我脸上喷来,被我侧身躲过。这样的垂死挣扎见得太多了,我连眼睛也懒得眨。
“啊啊啊——”又一根脚趾被斩断,换来又一阵惨叫。
“你为什么不后悔当初没有对我好一些?不过,现在后悔什么都没用了。等你的脚趾、手指和命根都斩完了,我就恩准你去死。”我对汲偲说。
“我可以死。我认了。别杀小茨。求你!”他在哀求。
“原来恶虎也有爱子之心。不过——”精神的绝望比肉体的毁灭更可怕,我深知这一点,所以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刻的来临,我要毁掉这个男人最后的希望。“不是你的儿子就不劳你操心了。”我对他说。
“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汲偲怒吼着,好像肉体的痛楚已经消失。一瞬间,垂死的野猪恢复了枭雄本色。
“如果小茨是你的儿子,那我早就把他杀了。你这样的畜生不配活在世上,你的孽种更不配。”说完,我走出刑室,把所有叫骂呼号都阻隔在门的另一面。走出青狱,我的心又是无懈可击的了。
“你去看小茨了?”皇兄问。
“嗯。”我在皇兄身边坐下,用手指轻按他的太阳穴。皇兄有头疼病,这是只有我会对皇兄做的动作。小茨,是我儿子的名字。因为他不是汲偲的儿子,所以我叫他小茨,而不是汲茨。这很容易被理解为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昵称,进而让人忽略了我想隐藏他身世的意思。
“今天没有头疼。”皇兄按住我的手指,顺势握住我的手,把我揽入他怀中。“阿惠,天气凉了,你的肩膀有没有疼?”皇兄一只手伸进我的衣领,搁在我左肩上轻揉。
我享用着他手掌上的温度和言语里的关切。“皇兄,这些伤早就已经不疼了。”
“可我会心疼。我不敢想,你那么瘦弱,是怎么忍下来的。”
“皇兄,谋逆者都关在青狱里。汲偲也快死了。只要皇兄能好好的,我受再多罪也无怨。”我将嘴唇贴近他,喁喁细语,希盼能顺便得回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