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佐良栋说,“世间有战争与和平,贫穷与富贵,善人与恶人。争斗永无止息。赢者为优,优者得存,存者传续。所以你若赌大,我便赌小。我们无法共生,也不可同死,只能一生一死。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场赌,死的是我,生的是你。”我说。
“不,现在下断言还为时过早。”他说,“我已经安排好了,用金蝉脱壳把你换出来。那衙役把你弄丢了又找不回是要获罪的。他巴不得随便抓个死人充数,反正营州那边也不认得你,不会有人追究。”
“师兄安排我去哪儿?和我徒弟一样去怛罗斯吗?”我问。
“怛罗斯太远,你年老有病,受不了长途跋涉,我打算就近把你安置在京城里,不过不能是我的产业,否则我一旦出事,你也躲不过。”佐良栋说。
“躲不过便躲不过。我还能活几年啊。”我不在意地说。
“佑安,”他正色道,“咱们守了一辈子的规矩不能临了再给破了。”他说着,脸上竟显出难得的笑意,“是一个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地方,虽然在皇帝眼皮底下,却非常安全。”
他言止于此,不肯解释得更清楚些。
不知佐良栋给我下了什么药,让我昏睡过去,再醒来时,我便在这昏暗的冷宫里了。他如何把我运进宫的,我一概不知。
本朝以佛教为国教,被皇帝抛弃或者治罪的嫔妃必须离宫出家,所以素心殿始终空置着。谁能想到里面竟藏了个老头子?
有个老奴私下照管我的吃喝拉撒。老奴说他受过佐良栋的大恩惠,以此为报。
藏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并不舒服,可我得活着,因为我想看到赌局的结果。
结果是那老奴告知我的:南边的匪患愈演愈烈,第二年发展成反/叛。佐良栋剿匪不力,曾是皇嫡子亲信的旧账又被人翻出来,惹上个养寇自重的罪名,被皇帝诛杀了。那老奴把消息传给我时,正是他死去的第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