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去哪儿?”我叹道。
“想想办法,在宫里,同乡、同年、同好……凡是能找到些共同之处的,都能说上话。你诚心去求,贵人们心一软,你便能离开这儿了。”惠莲教我。
“我属实同哪位贵人都说不上话呀。”
“你……是不是得罪过吴管事?”惠莲踌躇了一番,试探地问。
“没有啊。”我不解其意。
惠莲见四下无人,凑近我耳语道:“我是从兰嫔娘娘那儿听说的,群芳阁召侍寝的牌子里,就从没见过有钟晴这个名字。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只有吴管事。你好好想想,是怎么得罪他了,赶紧去赔个礼,兴许还能补救。”惠莲安慰我几句,兰嫔那边来人催她走了。
人都走了,群芳阁里安静得很。我枯坐在院里的银杏树下,回想惠莲的话,也想起许多宫中的传闻。听说,吴总管在宫里的地位非同一般,在皇上心里的分量能与太后相当。而吴总管甚为看重吴言。所以,虽然年轻尚轻,但在吴总管的大力扶植下,吴言在宫里也颇有了一些势力,群芳阁更是他能一手遮天的地方。说起来,钟家是亏待了他,可他为什么要把气撒在我头上?我可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他的事。眼泪一滴一滴,把脚下的地打湿了一片,一双熟悉的鞋闯入眼中。我没有抬头,只用夹着哭腔的声音问他:“吴管事,我知道,钟家欠你的,可为什么要我来还债?”
“因为你姓钟。”他说。
“强词夺理,你不过欺我是个好人。”泪滴得更多更快。
“当好人,不就是这个结果吗?被人欺也是活该。”他说。
我无言以对。是啊,如果当好人就注定要被欺负,那为什么还非当好人不可呢?为什么?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怎么说服钟言?
“二哥哥,你是个没心肝的人。”我怨道。
“没心肝又如何?若有心肝,奴才早憋屈死了,焉能活到今日听钟小主的怨言。”眼中那双鞋消失了,他走了。由始至终,我都没有抬头,因为不想对上他冰冷的眼神,我怕冻僵我的期望。我期望他对我还残存一丝情谊,困在这个四方的院子里,除了他,我毫无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