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哪个不得宠的皇子,生母在后宫的争斗中失势,连带着孩子也失了依靠。
我有点心疼这孩子,蹲下身,帮他理了理散乱的鬓发,柔声嘱咐道:“虽然你还小,没人管,也要记住,皇子出入后宫是大忌讳。等到有人抓住这个忌讳惩治你的时候,你就知道,没人管也是好事。”
“你也是个没人管的吧。”他皱着鼻子努努嘴,“哪有宫里的奴婢大白天不干活,躺在树底下睡觉的?就算是位娘娘,休憩也有专门的时辰,过了时辰哪怕再倦,也不能打盹,否则就是没规矩,要受罚的。”
“说起来,你不是什么都懂。”我指明他故意捣乱。
小男孩不耐烦地摆摆手:“老太监总跟我说这些,规矩长规矩短的,还说我娘亲就是因为坏了规矩才死了的。”
我不忍追问他娘亲是坏了哪条规矩,宫里能处死人的规矩有许多,逼得人时时处处提心吊胆。坏了哪条规矩并不重要,死是因为挡了更厉害的人的路。我看看那孩子,心想,他娘亲是因为生了他这么个机灵的男孩,才成了别人的眼中钉吧。
小男孩要把摘的银杏果放入口中,被我一手拦住,“这东西须得炒熟了吃,生吃能死人的。”
“那你去炒,弄熟了给我吃。”小男孩把衣襟里兜着的银杏果统统倒在我的帕子上,我只得用双手拢住。
“你现在就去嘛。”他催促我。
我无奈地起身,招呼他:“你既想吃,就跟我来厨房,一起弄吧。”
“君子远庖厨。”他噘起小嘴。
“那我便一人独享了。”我气他。
“你敢——”他到底还是追过来。毕竟是个孩子,而且与我一般寂寞。
那天除了银杏果,他还吃了我做的蜜饯和小菜。吃到肚子滚圆,才被老太监找到,揪着耳朵领走了,走时还一劲地说:“你再多做些好吃的,我改日再来。”
忙活了大半日,我竟不觉得累,倒觉得时间好快,日头忽地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