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不虚,廖铭行事很是急躁,没有半点皇族的悠然,说他脾性古怪已是客气,分明就是乖戾无常。至于相貌,不仅比不上廖衡,就连普通也称不上,可以说是丑陋了——大脑壳、斗鸡眼、厚嘴唇,鼻孔一大一小,眉毛一高一低。掀开盖头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没忍住笑出了声,气得他皱起鼻子,让大的鼻孔更大,小的鼻孔更小,我也笑得更欢了。
一开始,我和他就互相看不顺眼。
“堂堂士族出身的小姐,竟然不识字?”他嘲笑我。
“不识字怎么了?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回敬道。
“德在何处?孤看不出。”他讥刺道。
“不见无盐之美者为无心也。”我理直气壮地顶撞他。
他倒惊诧了:“你不识字,怎还会背书?”
“天资聪颖,无师自通。”我得意地说,心中暗喜幸亏旁观母亲监督弟弟背书的时候记住了几句,这会可以拿出来唬人。
“不过是误打误撞,不求甚解。”他悻悻地说。廖铭虽不耐烦我,却不敢得罪薛家,所以从来只在嘴上占些便宜而已。
我与廖铭大婚后不到半年,皇帝病情加重,龙御归天,装殓后停灵在宣德殿。廖铭携直系皇族及二品以上官员在宣德殿守灵。按制,葬礼未完成,新皇不继位。当夜,朱皇后突然发难,欲拼死一搏。宫廷之变,翻云覆雨,法宝就是速战速决。
大婚前,父亲托母亲嘱咐我,务必日夜不眨眼地紧盯朱皇后的一举一动。我心里清楚,就算廖铭天天与我唇枪舌剑,我与他到底是成败一体。
我放出信鸽给娘家报信,鸽子很快融入夜空。然后我亲自去宣德殿,赶在朱皇后安排的侍卫包围宣德殿之前,把廖铭从后门抢了出来,带他悄悄潜入了素心殿。南朝没有被废的妃子,素心殿一直空着,落了锁。我提早把那锁换了,钥匙带在身上。
关上殿门,肩并肩坐在黑暗里,廖铭问:“为何将孤带到此处?出宫岂不更安全?”
“傻子!朱皇后的人从宫外杀进来,肯定最先守住出宫的通道,已经来不及出去了。放心,家父早有安排,各大士族的亲兵早就严阵以待了,只等朱皇后一党动手就顺理成章地制服他们。家父给我传过信,断言乱党绝不超过五百人。士族们预备了四千亲兵,足以取胜。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这儿来。家父请殿下稍安勿躁,保证天亮之前,就能稳住局面。”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