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宇翻开记录本,正准给两个人简单做记录。
没想到周博豪被摁进来之后,还没走到审讯室就全都招了,他之前在酒吧里的时候打扮得很用心,耳钉项链全套都戴着,现在身穿洗浴中心的衣服,和酒吧里的样子大相径庭。
周博豪鼻尖四肢都被冻得通红,低着头说:“警察同志,我招,我都招了,我本来也没指望过真能逃掉。”
“我和珍珍认识的时候,我对她也是真心的,但是两个人之间有了距离,她又常常不在我身边……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我知道我这样不好……但我也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罢了。”
季鸣锐:“别随便代表我们男人,你这种应该进垃圾桶,基本告别人类范畴。”
周博豪问:“能给我一杯水吗。”
然后他捧着热水,一边吸鼻涕一边说:“那天晚上,珍珍来找我,在酒吧里闹得挺难看的,我和经理之间本来就有矛盾,经理就直接让我滚蛋,我丢了工作,虽然对她有些愧疚,但是一面又觉得她怎么能来我工作的地方闹?”
……
池青没有读到这个人心里有别的想法。
看来说的都是实话。
周博豪继续道:“我心里确实埋怨她,当然也有很多话想跟她说,我还是有点良心的,我想跟她道个歉。”
“你有良心?”苏晓兰冷言冷语地说,“真没看出来。”
周博豪飞速抬眼瞥了她一下:“我看到你送她回来了,然后我等你的车开走之后偷偷跟着她上了楼,她开门的时候虽然挺生气的,但还是让我进去了。但我们没谈妥,她情绪很不稳定,就拿东西砸我,让我滚,还说以后不管我去哪儿工作她都会过来闹,让我混不下去。”
犯罪现场确实有争斗的痕迹。
但是解临越听,脸上的表情就越不对。
“你觉得,”解临说,“这种情况下,他就算对一个不爱了但威胁他会纠缠他的女人起了杀心,何必选择奸杀?”
池青并不清楚太多案件细节,只知道那个女孩死了:“什么?”
“他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一点满足这一类型犯人的特征,他女朋友并没有跟别人出轨,他也并不因为男性尊严长期得不到满足,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例子,总之他不需要靠这种杀人手段来谋取某种快感。只是普通的分手纠纷,最多失手杀人,或者是情绪杀人……”解临说到这里,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那个女孩儿死前遭受过强奸?”
池青想起在浴场听到过好几次的那句:
【我不是有意要杀她的。】
不是,有意。
如果是先奸后杀,为什么会说自己不是有意的。
有意这个词,更像是发生了一场,不小心的、不可控的意外。
办公室门口,周博豪中途跑题:“我做这种事,已经没脸见我家人了,我坦白从宽,希望法律能看在我积极主动承认错误的份上……”
“说重点。”苏晓兰用笔在桌上敲了一下。
“哦,我承认,我当时的态度也不好,”周博豪说,“我一下气昏头了,我本来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没想跟她动手的,但是她一直咄咄逼人,我……”
苏晓兰眼睛很红,一字一句地说:“所以你强奸并杀害了她。”
“我——”周博豪这个‘我’字拖了很长,然后戛然而止,傻眼了,“强什么,强奸?”
周博豪在这几个日夜里,四下逃窜,精疲力尽,被摁上警车抓到警局之后更是已经脑补过自己应该如何在监狱度过下半生,如何面对爹妈痛哭流涕:“我就是推了她一下,她脑袋撞在柜子角上了,直接晕了过去,第二天我就听人说她死了,什么强奸?”周博豪猛地提高音量,双目瞪大道,“……我没有强奸她啊。”
小组三人也跟着愣住。
苏晓兰:“?”
姜宇:“啊?”
季鸣锐:“你说什么?”
“把他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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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女朋友再叫过来。”
半小时后。
一位长发披肩的女孩子又坐回上次坐过的位置。
“他晚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很慌,”女孩子说,“他说他把珍珍推倒了,第二天小区被警察封锁,珍珍已经死了,他说是他失手杀的,让我不要说出去,问我怎么办。”
“……”
尸检部根据周博豪的证词,很快也出具了一份检验资料:“他说的没错,死前头部受到过撞击,但这不是致命伤,死者应该过了会儿就恢复意识了。”
“他以为自己杀了人,所以凶手根本不是死者认识的人。”季鸣锐翻动资料,“可是这不合逻辑,为什么没有强行入室的痕迹?死者没有点过外卖,没有快递,在本市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他是怎么进来的。”
所有人在那一刻发现,这个看似简单入室杀人案性质一下变了。
他们原先所有的推论都被彻底推翻。
苏晓兰作为女生,脑补了一下自己一个人独居,却有人能不着痕迹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场景,感觉后背发凉。
池青没想到买两瓶消毒水也能买一天。
他拎着塑料袋走到路口,某个人冲他按了两下喇叭。经历过上次那场“司机”事件,池青发现与其花时间跟他对着干,不如顺势而为,省时省力。
何况这次是真的顺路。
池青公事公办:“接单。”
解临拿出手机,接下开车生涯第二单:“……行。”
这次两人在路上倒是没说什么,池青忍着连日不绝的各种声音,一路忍到小区地下车库。